淺析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時空的重構

◎劉曉葉 朱虹

淺析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時空的重構

◎劉曉葉 朱虹

時間和空間是電影藝術表現的重要手段，是電影藝術追求的永恒主題，也是體現導演特色的標志。作為善于重構時空的大師，李安導演的《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帶給我們又一次的震撼。通過120幀、3D、4K分辨率，我們看到了重構的時間與空間，看到了李安的又一次突破。

李安 重構 時間 空間

從某種意義上說，李安之所以成為溝通東西方文化的橋梁，是因為他對東西方文化的洞察與憂慮。在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李安將視角聚焦于美國的歷史，使之又一次實現了東方文化視點與西方文化表象的完美結合。也許記錄媒介技術的最新成果會讓觀眾有不同的觀影體驗，但真正打動人的，還是故事，或者說，是導演重構的時空畫面。

影片中，歷史成了一個煙火繚繞、文藝界人士云集、商業資本充斥的舞臺。而戰爭、英雄與人生，則成為舞臺上演出的劇目與挨打的對象。電影是對歷史當中暴力的控訴與反思，然而在影片的結尾，比利林恩的重回戰場又將歷史暴力的一面延續。這種矛盾的表達以劇情沖突的蒙太奇手法呈現，借重構的時間與空間，敲響了觀眾的心靈警鐘。

提到時間，總會讓人想起敖德薩階梯中劇情沖突的蒙太奇手法的運用。愛森斯坦將積累的鏡頭快速切換，借以延長時間、延續人們的痛苦和揭露法西斯的暴行。在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導演利用比利林恩的主觀視角和心理活動來延長時間——一群剛從戰場中回來的青年英雄受邀參加一場橄欖球比賽的中場秀。通過主人公的視角，導演將戰場和舞臺快速交叉剪輯，讓我們看到了戰場中的舞臺和舞臺中的戰場，通過時間的窒息式疊加，讓觀眾近距離感受到了一個軍人的心理變化。蒙太奇手法是魔法，它延長了電影中的時間，也讓每個幀速率和分辨率的組合都有不同的心理傾向和意識。每分鐘120幀、3D、4K的分辨率……借助電影技術，李安讓我們置身現實，使作品更接近心靈，也讓比利林恩的心理時間成為每一個觀眾的感悟時間。

剪輯使導演獲得了重構與組合時間元素的自由發揮的空間。讓時間延伸、逆轉、閃回，使空間更具有創造性。電影《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導演以空前的造型呈現并充斥銀幕的是伊拉克戰場與光怪陸離的舞臺。它們在影片中的角色是美國自然和人文空間的代表，同時也是美國歷史空間的代表。在這組極具代表性的空間中，比利林恩的命運以及他的悲歡離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全然無法撼動這個空間的存在，甚至淪為它的一部分。只有在空間交替之余，才會顯露出時間的印痕。然而，透過時間，導演想向觀眾傳達的仍然是主人公混淆的空間和空間的象征性。李安以淺顯而經典的電影語言，塑造了一個經典的美國人的形象和表述：空間對時間的勝利。

雖然電影是時空的綜合藝術，但在《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很明顯時間是為空間服務，并將矛盾的空間連接。導演正是借助空間的無限想象力，在比利林恩的心理長河里打造寓意無窮的世界。我們能感受到：李安想要通過他構建的時間與空間，通過直達心靈的4K、3D、120幀為比利林恩吶喊，并且使用完全主觀的視角表達方式，把歷史被淹沒的比利林恩推到世界眼前，進行一場心靈的救贖。這場救贖最終以尋求心靈平靜的比利林恩重返戰場而結束。引用美國戰地記者Chris Hedges的話：“戰爭是一種毒品……”而如今，比利林恩已經無法戒毒。至此，那個茫然的軍人經過伊拉克戰爭這一阿爾都塞式的意識形態詢喚過程，儼然成為這種意識形態的代言人，成為一個符號。這標志著美國英雄的謝幕，也反映了世界之于美國的反思。

美國的反戰電影很多，空間戰場遍布世界。《拯救大兵瑞恩》的空間在法國諾曼底，《野戰排》的空間是在噩夢般的越南，《拆彈部隊》中的空間是巴格達……這些隱藏大量恐怖分子的戰場“造就”了美國英雄。而制作粗糙但殺傷力巨大的炸彈，冰冷無情的子彈以及冷漠觀望的眼睛讓這些英雄和星條旗一樣，成為美國傳奇的一部分。在伊拉克戰場上，比利林恩冒死營救班長的影像讓他成為英雄，戰場成為英雄賴以存在的基礎；而在中場秀的舞臺上，比利林恩卻是一個提線木偶，這個木偶的生死故事僅被估價5000美金。恐怖分子成就了主旋律英雄，社會民眾卻將英雄肢解，就像《比利林恩的中場戰事》中的其他符號——啦啦隊員Faison、美國記者、比利林恩的父母，還有挑釁的街頭青年——他們不關心這個傳奇英雄在戰場經歷了什么，只關心他是所謂的英雄，最終也要回到屬于英雄的空間。導演正是利用空間進行“反英雄主義”的書寫。

作為戰爭中迷茫的一代，導演用極具諷刺的時間和空間，用高清的主觀視角為我們呈現他們的一切。這種迷茫是19歲軍人的迷茫，也是當代美國的迷茫。電影在11月11日反戰紀念日這天放映，是對既定的無法改變的戰爭史實的一種面對。這是典型的李安視角，他從不評判對與錯，只是透過鏡頭關注每一個人群，給予他們人道主義溫暖。

[1]戴錦華.霧中風景：中國電影文化1978-1998（第二部分：幕落幕啟）[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6：200.

[2]戴錦華.光影之隙[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156.

[3]陳遠大.電影的時空藝術[J].電影文學，2011（08）.

（責任編輯 劉月嬌）

劉曉葉，女，碩士，河北軟件職業技術學院，助教，研究方向：藝術學；朱虹，女，碩士，河北北方學院文學院，助教，研究方向：藝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