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把握引領 確保運行平穩健康

魏杰+汪浩

2017年是落實“十三五”規劃的重要一年，也是在新常態時期進行結構調整和經濟改革的關鍵一年。2017年經濟的總基調依然是“穩中求進”，其包含兩層含義，一個是“穩”，一個是“進”。具體來說，“穩”主要是要穩住宏觀經濟的五個方面，分別是穩住通貨膨脹、抑制資產泡沫、穩定人民幣幣值、穩住實業和防范金融風險。“進”主要是在原有經濟的基礎上實現進一步突破，主要表現在保護產權、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進行財稅體制改革以及進一步加大對外開放。國家的各項經濟政策也都圍繞著“穩中求進”的總基調展開。2017年在進行經濟改革和建設的過程中，尤其要注意宏觀經濟面臨的風險。

實體經濟的風險分析

中國實體經濟近來備受關注，主要是因為其受到了來自互聯網、金融等領域的沖擊，甚至導致實體經濟出現危機在全國范圍內引起廣泛爭議。比如很多實體零售商抱怨因為電商的過度發展而倒閉；寶能和格力的糾紛引發大家對“野蠻資本”的思考和對保護實業的呼吁；“曹德旺跑了”事件引起大家對國內實體經濟發展環境的反思等等。2017年中國實體經濟的風險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一個是產能過剩，另一個是成本偏高。

產能過剩是指在某些行業出現的社會總的供給能力大于需求能力的現象，它不同于產量過剩。產量過剩是指已經生產出來的產品大于社會的需求能力，形成很大的庫存，也就是產品過剩問題。產能過剩是指潛在的生產能力大于社會需求，其中有很多隱藏的問題可能會威脅到未來長期的經濟發展，必須采取措施去產能。目前，我國在鋼鐵、水泥、電解鋁、煤炭、紡織等行業都出現了產能過剩的現象。產生產能過剩現象的主要原因有：第一，信息不對稱和對國有企業的過度行政干預，很多國有企業受到體制約束，不能靈活進行規模增減，導致其對于市場需求信息不敏感，在長期的積累下形成過剩的產能；第二，為應對2008年的金融危機，國家采取了四萬億財政刺激計劃，其中大部分投入到基礎設施建設中，并且國家支持房地產業發展以提振經濟，這就帶來了相關產業的極速擴張，比如鋼鐵、水泥、煤炭、電解鋁等，從而引發產能過剩；第三，地方保護主義帶來的市場分割導致了局部產能過剩，最終導致全局性的產能過剩。以上導致產能過剩的因素都還存在，所以未來依舊存在發生產能過剩的風險。

實體經濟所面臨的另一風險是成本偏高，這會導致實業企業在市場中十分被動。在國內市場中由于其利潤率的降低，很多企業轉型涉及金融行業，從而不能專心地將某一產品向“高、精、尖”的方向發展，也就是失去了在某一產品上不斷耕耘的“匠心”；而在國際市場中，成本偏高帶來的比較優勢喪失正在減弱中國實業的國際競爭力。具體來說，我國實體經濟面臨的成本偏高主要來自于兩個方面原因。第一方面是勞動力成本。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長三角、珠三角的興起主要依靠來自于內地的廉價勞動力，但是從2006年開始，中國已經逐漸脫離低成本國家，轉而成為中高成本國家，這主要是由于新《勞動法》的頒布與實施、產業轉移和中西部地區的發展帶來的勞動力供給分散以及來自于互聯網行業的沖擊與競爭等，勞動力成本的提升直接降低了以成本優勢見長的出口產品的競爭力。第二方面是制度成本。這包括五個方面，一是稅費，我國目前的間接稅比例偏高，占到總稅收的68%左右，所謂間接稅就是依行為進行納稅，比如營業稅、消費稅等，相對應的直接稅是依收入所得納稅，比如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等，未來降低間接稅比例、提高直接稅比例是主要方向；二是五險一金，目前我國企業為員工承擔的五險一金比例偏高，這嚴重制約了企業的生產擴張；第三是土地租金偏高，這主要是受到目前土地制度的影響，土地供給掌握在地方政府的手上；第四是融資成本高，目前金融行業的壟斷性還是相對較高，以五大國有銀行為主體的金融體系比較穩固，國內銀行貸款利率相較于國外高出很多，這些都拉升了企業的融資成本；第五是辦事效率低、手續復雜帶來的行政成本偏高，有的時候為了一個項目的建設需要十幾個部門審批、蓋上幾十甚至上百個章，嚴重制約了項目進展，給企業帶來很大的時間成本和效率損失。為了降低企業成本，必須持續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主要是圍繞三個方面來做，一是減稅，二是降低制度成本，三是減少行政干預，將這三個方面落到實處，將有助于化解企業的成本過高問題。

面臨的金融風險分析

2017年中國金融市場主要面臨著來自三個方面的風險，第一是資產泡沫，第二是債務，第三是外匯。

資產泡沫就是資產價格的非理性飆升，抑制資產泡沫就是要穩住資產價格。我們的資產價格主要包括兩種，一個是股價，一個是房價。2017年發生資產泡沫風險的重點不在股價，而在于房價。未來一段時間，發生股市泡沫的可能性很小，這是因為2015年股市泡沫的破滅剛剛過去，人們記憶猶新，短期內不會對股市趨之若鶩，監管部門也在加強監管，防止內部交易和“資本大鱷”擾亂市場的行為，對場外配資格外關注，確保銀行資金、保險資金等合理參與二級市場，比如對于寶能系的處理就是典型的案例。此外，I P O（股票首次公開發行）的速度也在增加。今年以來，平均每天都有一兩家企業上市，股票供給的增加會起到分散資金的作用，從而使得股票價格不會短時期內大幅攀升。但是房地產價格則截然不同。2016年中國的房地產價格出現了大幅上漲，以北京、上海、廣州、深圳為代表的一線城市和以合肥、南京、廈門、蘇州等為代表的二線城市房價漲幅令人吃驚，有些地區甚至在一年之內翻了一番，這肯定是投機所致。一般來說，買房子主要有三個目的，第一是剛性需求，也就是解決自身的住房需求，這是為了使用價值而購買房屋。第二是投資需求，人們看好房屋的長期價值，想要先買入然后在未來以一個高價賣出，從而獲取收益，這在當前市場環境下是不鼓勵的。第三是投機需求，想要通過短期內房價的波動來進行投機套利，甚至以主動影響房價的方式來投機，這是需要嚴厲打擊的。可以看出，剛性需求是正常合理的需求，如果投資和投機需求過大，就會引發房地產市場的泡沫。2007年以前，75%的買房是剛性需求，去年10月份之后，情況發生了變化，75%的買房是投資和投機性需求，房子的供給超過了剛性需求，說明泡沫已經產生，2017年抑制房地產泡沫是重要任務。

金融風險的第二個方面就是債務風險。從負債主體來劃分，我們把債務分為三種類型，一是政府債務，二是企業債務，三是個人債務。顧名思義，其對應的欠債主體分別是政府、企業和個人。目前來看，政府債務和個人債務都不是主要問題。政府債務主要指地方政府債務，地方政府不會破產，其可以通過稅收逐漸償還債務，尤其是2015年實行大規模的地方政府債務置換之后，地方債的債務償還期大大延長，為地方政府爭取了更多的還債時間。個人債務也不是主要問題。去年七八月份以來新增個人貸款基本上都是房貸，所占比例不大，不會導致大的金融風險。但是企業債務確實是個問題。目前很多企業面臨著產能過剩和成本偏高的問題，生存壓力很大。而這些企業往往都是杠桿率很高的企業，一旦發生大規模的破產或者債務違約，極有可能發生系統性的金融風險，所以要防范債務風險，重點是保證企業正常經營，增加企業盈利，減少企業倒閉和違約，這主要需要做到以下兩點：第一是減稅，第二是降低企業成本，這也是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要求。

金融風險的第三個方面就是外匯市場的風險。外匯有兩個問題，一個是匯率，一個是外匯儲備。目前來看，要想控制外匯風險，主要是要做好兩方面工作。第一是在經常賬戶方面，保持經常賬戶盈余或平衡，從而補充外匯儲備，增加外匯儲備供給；第二是在資本賬戶方面，要適度控制資本流動，我國的資本賬戶還沒有完全放開，這也是可以利用的一個工具。事實證明，拉美國家經常發生的金融危機與其完全放開的資本賬戶也是有關系的，資本的自由流動導致外匯市場經常發生恐慌，這也為我國資本賬戶開放提供了一個借鑒。

房地產泡沫：既不吹大，也不刺破

房地產泡沫是2017年中國經濟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其既關系到宏觀經濟的運行，也關系到社會的穩定，是一個必須慎重處理的問題，我們認為對于房地產泡沫問題，應該堅持“既不吹大，也不刺破”的原則。

目前我國一二線城市的房地產泡沫已經相當嚴重。據估計，去年1 0月份以來，7 5 %左右的買房是投資或投機性需求，如果泡沫進一步吹大，最終會導致“打耳光理論”所預言的崩潰式坍塌，就像日本上世紀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期房地產泡沫的破滅。日本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教訓。日本房地產泡沫破滅的主要原因是：第一，1985年日本完成工業化，房產抵押占到70%，信貸非常寬松，房地產市場投資和投機性需求很大；第二，1985年簽訂《廣場協議》之后，日元升值的預期導致大量外資涌入，而日本當時產能過剩等的壓力導致投資機會不多，大量外資涌入股市和房市，導致泡沫進一步擴大；第三，當時的《建筑法》規定允許老房改新房，這又進一步增加了房地產市場的供給。日本的房地產市場泡沫給我們提供了一些教訓，要想不吹大房地產泡沫，需要做到：第一，嚴格控制信貸，控制投資性需求，打擊投機性需求；第二，加快產業結構調整，提供更多的投資機會；第三，控制好資本流動，防止國外的“熱”錢對國內市場的炒作；第四，規范土地制度和房地產市場發展，保證房屋有序供應。

我們在不吹大房地產泡沫的同時，也不能刺破房地產泡沫，因為房地產已經在五個方面“綁架”了中國經濟。第一是經濟增長，2016年房地產業增加值占GDP的比例為6.5%，如果再加上由房地產業帶動的相關產業，這個比例還要高一些，房地產業目前依舊是中國的支柱性產業之一，如果房地產業大幅下滑，勢必會影響到中國經濟增長；第二是企業債務，房地產業關聯的債務，一方面是個人的房貸，如果房價下跌到房屋價值低于未償還貸款現值，人們就會發生信用違約，不再償還銀行貸款。另一方面是房地產商在銀行的貸款，房地產泡沫刺破可能導致一些房地產企業破產，從而發生無法還貸的現象，這些都會導致銀行呆、壞賬的增加；第三是就業問題，目前房地產業和建筑業吸納了大量勞動力，尤其是建筑業吸納了大量的低技能勞動力，一旦房地產泡沫刺破，這些人的就業將是個很大的問題；第四是地方政府債務問題，土地財政目前依舊是地方政府的重要財政收入來源，如果房地產業衰落，意味著土地財政中斷，地方政府的債務償還問題將是非常嚴重的問題；第五是人們的財富縮水問題，房地產泡沫破滅帶來的房價下跌會導致很多人的財富縮水。因此，我們要保持適度的信貸供給和土地供給，加快城市化進程，規范房地產市場發展，保持一個健康有序的房地產市場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