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一枝花

月下嬋娟

愛穿旗袍，愛古色古香的文字，

愛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

夢想重回盛唐或大宋，在唐詩宋詞的豪放與婉約里書寫心情。

我是黑風山上的一只小山雞，排行老六，小名端端。黑風山十里八鄉(xiāng)的妖精都知道，蘇家的五只小山雞出落得比神鳥還漂亮。因此爹娘對我的出生也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然而……據(jù)說我破殼時丑哭了隔壁家的鴨大嬸，她扁著個嘴，仰天嘎嘎嘆息。

丑是丑了點，但并不妨礙我健康成長。在四個姐姐出嫁后，保護瘦弱的五姐金金的任務就落在了我頭上。兩百歲的我不僅讀書用功，和山下的二汪打起架來也毫不含糊。

那天黃昏有人敲門，是二汪的娘親，她牽著滿頭是包的二汪，婉言對我娘親說：“蘆花，你也不管管端端，看她這樣下去，將來可怎么了得。”

自此，我丑且兇悍的名聲不脛而走，娘親常常在凝視乖巧柔順的五姐后，再對著我長吁短嘆。

五姐三百歲生日宴時賓朋滿座，黑風山乃至相鄰大小山頭上的妖精都來道賀。我爹笑彎了胡子，說如果能趁此選一個風流倜儻的后生配我五姐，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就在那日，我初遇狐族少年謝長風。白衣清淺的少年立在湖邊，安慰著為了我五姐茶飯不思的族兄，并不忘詆毀我五姐，說她只是尋常顏色。

見他那族兄備受打擊掩面而去，我從暗處跳出來要和他一決高下。使盡平生所學才知無論拳腳功夫還是言辭機鋒，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言笑晏晏的少年在湖邊扣住我的雙手，笑問：“你就是那個丑且兇悍的端端？”我惱羞成怒，趁他不備一腳將他踢進湖中。

他在水面掙扎撲騰、嗚嗚亂叫，很快就沉到了湖底。我看那漣漪散盡，玩著手中的石子，暗笑他還真能裝。鳳城山謝家雖不如青丘狐族，但泅水這小技能還是有的吧。

我意識到不對時已經(jīng)太晚了，將他救上岸時他已沒了鼻息。我雖然頑劣，但并未想過害他性命。我豁出一切，低頭貼近那薄涼雙唇，打算用自己的元氣去救他。驟然接近時，卻聽他低聲喃喃：“你在做什么？”

于此山崩地裂之際，我娘親提著燈籠和一眾賓客趕來，將我“輕薄”他的場面照個通透。我驚惶未定，被他摁于濕衣下的雙手怎么也掙不脫。我深刻領教了他們狐族的狡猾。而謝長風翻身坐起，一臉沮喪地同我娘親說：“令愛做出這等事情，可要對我負責，不可始亂終棄啊！”隨后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瀟灑離去。

幾日后，謝長風娶了我。婚宴上有不開眼的小妖問我娘親：“端端如此平平無奇，到底憑什么征服了妖界一枝花謝長風呢？”我娘親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支吾著說：“也許是謝公子審美清奇……”

其實他們不知道，許多年前，我在姐姐們的光環(huán)下自怨自艾，覺得雞生無望，想要跳下黑風山就此了斷時，一只瘦弱的小狐貍沖過來救了我。他笑著對我說：“你就是蘇家的小女兒吧，我見過你的姐姐們，不過尋常顏色。你要努力啊，總有一天你會有屬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