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毒品犯罪中的證據固定問題

淺析毒品犯罪中的證據固定問題

謝 禛

摘 要 目前，我國毒品類犯罪猖獗。我國查處的毒品類案件每年呈上升趨勢。而在司法實踐當中，毒品類案件犯罪證據不易被固定，從而造成證據鏈條薄弱，不利于有效的打擊犯罪。在有些案件中，因為證據不足而導致“降格處理”的案件也大量存在。本文從一個案例入手，來分析毒品類案件的證據固定問題。

關鍵詞 貨款分離 人貨分離 毒品犯罪 取證方向

作者簡介：謝禛，天津市西青區人民檢察院公訴科干警。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4.177

一、毒品犯罪調查取證難的原因

毒品類犯罪危害重大，但是調查取證卻十分困難，這是與其犯罪特點分不開的。深度了解毒品犯罪的特點，對于更好的把握毒品犯罪的趨勢及針對其特點開展偵查對策是極其重要的，究其原因，有以下幾點：

（一）毒品類案件證據先天就存在缺失性

毒品案件與普通刑事案件的證據方面也有著顯著的不同。因為毒品類案件沒有報案人、被害人，案發現場一般是在極其隱蔽的場所。大多情況下是買賣雙方直接交易，故言詞證據大多屬于一供一證情形。而嫌疑人為了逃避罪責，大多彎曲事實真相，盡可能得逃避法律的處罰。

（二）公安機關輕信言詞證據的情況普遍存在

雖然目前基層民警的證據意識普遍提高，大多數毒品案件都人贓并獲。但在破獲的部分案件中，仍然存在通過突擊審訊得到犯罪嫌疑人的有罪供述，與其他證據相互印證，就認為大功告成。而實踐中，存在部分犯罪嫌疑人在審查起訴及審判階段，存在不同程度的翻供，此時在要求公安機關補充證據，已為時已晚。

（三）毒販有較高的反偵察能力

目前毒品犯罪分子大多都受過行政或刑事處罰，反偵查意識越來越強，他們聯絡時通常使用暗語，或者改變傳統的運輸方式而采用郵寄或者通過信用卡等支付手段異地遙控交易。這樣即便被抓獲了也辯稱自己不知道販賣毒品的犯罪事實。

而在毒品交易當中，人貨分離、貨款分離的交易方式越來越多的出現，給辦案機關的抓獲和取證造成了不小的困難。下面一個案例將以一起典型的人貨、貨款雙分離的案件來剖析販賣毒品案件中的證據固定問題。

二、基本案情

2016年10月23日，某地禁毒支隊從特情處得到線索，呂某某有販賣毒品的重大犯罪嫌疑。公安機關遂讓特情從呂某處購買毒品。第二天，特情使用手機聯系了呂某，表達了想購買1克毒品的意愿，電話中呂某表示1克“東西”300元，要先給他的微信賬戶打300塊錢，收款后再進行交易。于是特情將300塊錢通過微信轉賬的方式打給了呂某。呂某告知了交易地點和交易時間。隨后特情人員及民警驅車趕往交易地點。在行駛過程中，特情人員再一次給呂某打電話確認交易地點，呂某表示已經到了交易地點。公安機關為了不打草驚蛇，想在呂某和特情交易時采取抓捕行動。但特情上前與呂某交流了兩句，呂某便駕駛車輛逃離了現場。特情向民警陳述；“呂某事先將毒品用一個白色餐巾紙包裹著，放在了案發地點的垃圾桶旁。讓自行領取。”后民警在垃圾桶旁找到了餐巾紙包裹著的1克冰毒。當天下午呂某在家中被抓獲。呂某對于交易毒品的犯罪事實拒不承認。對于特情轉給其300元錢，辯稱是借款，不是毒資。

三、該案調取證據的方向

本案屬于典型的人貨、貨款雙分離交易毒品的方式。難點在于如何確定販賣毒品的人系呂某，呂某與垃圾桶旁被查獲的毒品如何建立邏輯關系。嫌疑人并沒有親手將毒品交給特情。也沒有當場問特情收取現金。僅根據特情的口供不足以認定嫌疑人構成販賣毒品罪，所以證據的提取固定就在在此案中就顯得尤為重要。

從本案的證據情況來看，筆者認為應當調取的證據有以下幾種：1.特情的證人證言；2.特情與呂某的通話記錄調取；3.特情與呂某的手機通話音頻調取；4.特情與呂某的微信轉賬記錄調取；5.案發地點沿途監控錄像調取；6.制作扣押、稱量、取樣筆錄；7.制作勘查、辨認筆錄；8.鑒定意見。

針對以上需要采集的證據，筆者特提出在采集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一）采集言詞證據時應當注意

本案當中，唯一能證實案發經過就是特情的證人證言，所以在制作詢問筆錄的時候應當盡量詳細的詢問案件的詳細過程，諸如：從哪里知曉的嫌疑人販賣毒品的消息、與嫌疑人電話通話的內容、如何進行的交易等等。本案中雖然嫌疑人屬于“零口供”的狀態，但是大部分案件中存在第一次訊問時認罪，但在之后出現翻供，從而使偵查工作處于被動的局面。所以筆者認為在第一次訊問犯罪嫌疑人時，應當進行全程錄音錄像。即便犯罪嫌疑人在之后的訊問中翻供，也可以以曾經的供述作為證據使用。

（二）制作勘驗、扣押、稱量筆錄時應當注意

交易毒品的犯罪現場作為犯罪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必然或多或少殘留有犯罪痕跡。因此，偵查人員應仔細勘查犯罪現場，注意收集現場可提取的證據，保存好物證、書證。毒品查扣環節是固定毒品犯罪案件證據的最佳時間點，査扣環節固定證據的質量對于毒品案件的順利處理至關重要，偵查機關有必要真正重視毒品査扣環節。在毒品當場被收繳之后，應當在現場制作扣押清單及扣押筆錄。由于呂某在案發后逃離現場，故應當在扣押筆錄及扣押清單中注明嫌疑人不能簽字的原因。并在現場尋找見證人在扣押筆錄上簽字，但如果現場沒有符合條件的人員擔任見證人或者見證人不愿簽名的，應當在筆錄材料中注明情況，并對相關活動進行拍照并錄像。收繳的毒品應當現場封裝，并應當寫明在扣押筆錄及清單中寫明名稱、編號、數量、特征及其來源。隨后制作稱量筆錄，稱量筆錄上應當注明嫌疑人不能簽字的原因，理由同扣押筆錄。

（三）采集電子證據、視聽資料時應當注意

在現場勘查的時候，偵査人員應當通過照片、錄像等方式固定案發現場的情況。錄像可以使用執法記錄儀、專業攝影攝像器材、手機等設備進行。調取通話記錄和道路監控的證據之前應當制作調取證據通知書。手機通話音頻的提取需先給特請的手機制作證據接收清單，封存原始儲存介質，隨后制作音頻提取筆錄。在制作筆錄的過程中，應當有提取人、見證人的簽字。微信轉賬記錄的調取不應當簡單的制作兩張微信截圖，有條件的情況下，應當從騰訊公司調取轉賬記錄，沒有條件的情況下，即特情與呂某轉賬的雙方信息截圖，以及呂某微信錢包后臺的交易記錄截圖，此外還需要在訊問及詢問筆錄當中明確嫌疑人以及特情的微信號、微信名稱、微信密碼以及綁定的手機號。故可以根據以上證據來固定嫌疑人販賣賭資的資金交易情況。

四、關于本案的分析論證

關于呂某自己陳述特情的轉賬系借款，當日出現在現場也只是交談借錢事由的說辭。筆者認為可以通過排除合理懷疑而不予采信。原因如下：呂某與特情電話約定了時間、地點（有通話記錄及通話音頻佐證，可以證明在交易前呂某曾和特情交流過交易毒品的細節，并沒有商談借款的相關事由）、相關道路的監控錄像可以顯示呂某的汽車當天去過案發現場（因為呂某與特情通過電話，可以得知當天是由呂某自己駕駛著自己的汽車到達的案發現場，呂某在與特情通話的時候也表示自己到了現場）。本案中關于如何證明毒品是嫌疑人放在垃圾桶上的，筆者談談自己的觀點，因為此類案件嫌疑人是零口供狀態，在案發現場也沒有目擊者，特情去垃圾箱旁尋找毒品也是呂某授意的，并沒有其他證據去佐證。論證此邏輯關系成為本案的難點。特情到達現場后，筆者認為應當以排除合理懷疑為目的來進行思考。現場的毒品是從哪里來的？特情為什么要給呂某轉賬300元錢？解決了這兩個問題，本案便迎刃而解。本案中只有一種可能性需要被排除，即毒品有沒有可能是特情帶到現場的，然后進行轉賬，故意栽贓陷害呂某。根據現有證據，筆者認為可以排除此種可能。因為通話音頻可以證實嫌疑人到達現場并不是為了借錢，而是為了販賣毒品，如果垃圾桶旁的毒品不是用于販賣的毒品，就解釋不了呂某到現場的目的是什么？故可以排除其他合理懷疑，推斷出現場被查獲的毒品系呂某所放置，隨后特情所打的款項系購買毒品的毒資。

五、結語

隨著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庭審的對抗將更為激烈，而證據情況的優劣在很大程度上會對嫌疑人的定罪量刑產生重大的影響。因此這就要求偵查人員在案件的偵破過程中一定要樹立訴訟觀念，將證據意識貫穿整個案件。在破獲案件的基礎上，必須要有程序執法，證據為先的觀念。同時在毒品犯罪證據搜集活動中既要保證案件實體真實被有效，也要確保案件辦理過程中的偵查措施符合法治要求，實現程序正義。合理有效地實現上述兩點，既需要偵查人員具備扎實的辦案基本功，更需要兢兢業業、認真負責的工作態度。才有效打擊毒品類犯罪，達到從嚴懲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