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核查制度研究

摘 要 偵查訊問是偵查機關查明案件事實真相的一種法定措施，是直接獲取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辯解的重要偵查活動。為了及時排除偵查訊問中可能發生的刑訊逼供或非法取證，在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聯合印發《關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意見》中首次提出探索建立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核查制度，旨在規范偵查機關取證行為，保證其合法性，對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有重要意義。但由于規定比較原則，增加其實施難度，所以本文認為應對審核的啟動方式、審查內容及核查方式予以明確規定，保證審查的順利進行。

關鍵詞 重大案件 訊問 合法性 審查

作者簡介：朱巧紅，廣東司法警官職業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刑事訴訟法。

中圖分類號：D918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7.04.163

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司法部聯合印發《關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的意見》，首次提出探索建立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核查制度，即對公安機關、國家安全機關和檢察院偵查的重大案件，由檢察院駐看守所檢察人員詢問犯罪嫌疑人，檢察是否存在刑訊逼供、非法取證情形，并同步錄音錄像，經核查確有刑訊逼供、非法取證情形的，偵查機關應當及時排除非法證據，不得作為提請逮捕，移送審查起訴的根據。

訊問犯罪嫌疑人是偵查機關查明案件事實真相的一項法定措施，是直接獲取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辯解的重要偵查活動，無論大陸法系還是英美法系訊問犯罪嫌疑人都是一項必經程序，這決定了其必須依法進行，否則導致獲取的訴訟證據無效，阻礙刑事訴訟活動正常進行。然而在刑事訴訟法修改之前我國偵查訊問一直處于封閉秘密狀態，致使偵查訊問的正當性飽受爭議。一項錯案產生原因的問卷調查結果顯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口供和證人證言是幾種證據中最容易導致錯案的兩種言詞證據” 。由此可見偵查階段發生的違法行為很多都可以追溯到偵查訊問行為中。

所以，對偵查訊問進行監督是勢在必行，尤其是重大特大案件的偵查訊問。

一、訊問核查制度的意義

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是一項重要措施，對于及時發現和查處刑訊逼供等違法辦案現象、開展非法證據排除及防止冤假錯案的發生有著重要意義。作為刑事訴訟偵查過程中必經的偵查行為之一的偵查訊問來講，其是一項偵查人員與犯罪嫌疑人雙方共同參與的訴訟活動，在特別強調法律的終極價值要體現對人性關懷的當代社會，其合法性與公正性必然受到廣泛關注。

為了實現刑事訴訟實體真實與程序公正兩大目標，《意見》提出建立重大案件訊問合法性核查，其意義體現在：

（一）完善了非法證據排除機制

2010年5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國家安全部和司法部聯合發布的《關于辦理刑事案件排除非法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從立法層面上首次確立非法證據排除規則，彰顯人權保障，這無疑是我國立法一個很大的進步。但其在實踐中能否有效實行需依賴于良好制度的設計及執行。

在偵查階段探索建立重大案件訊問核查制度使得非法證據排除規則運行有了保障機制，尤其核查主體是負有法定監督職能的“人民檢察院駐看守所檢察人員”，這種引入外部監督機制對秘密性極強的偵查訊問進行監督有利于確保訊問結果的證據效力，實現刑訊逼供等非法取證行為的源頭治理，完善非法證據排除機制的建立。

（二）保障人權

通過建設法治國家最終實現人權保障是全世界實現人權與法治目標的途徑。人權是“人依其自然屬性和社會本質所享有和應當享有的權利 。“懲治犯罪和保障人權是刑事訴訟目的不可分割的兩個方面，片面的注重一面而忽略另一面，必然違背刑事訴訟法的根本宗旨” 。在十八屆四中全會將依法治國提到更加重要高度的背景下，有效發揮偵查功能是刑事訴訟懲治犯罪及保障人權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但偵查功能不可避免侵犯個人權益的局限性使得其保障制度顯得尤為重要。因此在極易侵犯犯罪嫌疑人權利的偵查階段，為了保障偵查權力正常行使以及犯罪嫌疑人合法權利保護，通過對重大案件訊問合法性進行有效審查，不僅保證整個偵查訊問實體和程序公正，而且還避免重大案件被訊問人遭受身體及心理上的不法侵害，杜絕各種刑訊逼供等違法行為，切實保證被訊問人享有的訴訟權利，進而彰顯刑事訴訟人權保障的價值。

（三）確保司法公正

司法公正是指司法權運作過程中各種因素達到的理想狀態，是現代社會政治民主、進步的重要標志。司法公正的實現需要借助于理性程序運作過程轉化為現實形態的公正。

重大案件訊問合法性核查制度作為理性程序之一是為了防止訊問過程中偵查人員違法行為而設置。其不僅確保合法訊問發現的案件事實真實可靠，排除訊問過程中違法行為的發生，在維護犯罪嫌疑人權利的同時避免了冤假錯案的產生，最終保障了司法公正的實現。

二、訊問核查制度先行規定丞待解決的問題

一種制度貫徹執行的效果除了制度本身規定內容之外還取決于配套規定的明確程度。2016年我國首次提出探索建立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核查，這固然對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有重要的意義。但由于很多規定比較原則，增加了其實施的難度，具體體現為：

（一）核查啟動方式不明確

現有制度并沒有規定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告知制度，因此駐所檢察人員無法知曉案件偵查終結時間，進而導致核查啟動的時間及方式無法確定。

（二）核查標準不明確

雖然《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五條有規定，但表述過于簡單原則。同時對訊問中存在不當執法行為不論其目的和嚴重程度是否都一概認定為刑訊逼供也沒有明確區分。

（三）核查方式不明確

現有規定僅僅是通過詢問犯罪嫌疑人方式進行核查，但對于核查工作有效性及目的明確性的實現是不夠的。

鑒于以上三點本人認為應對重大案件偵查訊問核查制度進行補充規定。

三、訊問核查制度的設想

建立重大案件訊問核查制度因引入了外部監督機制，在確保核查工作有效性的同時也使得非法證據排除規則有了運行的保障，將非法證據能夠在偵查階段被排除，從而實現對刑訊逼供等非法取證行為的源頭治理。但一種制度的建立需要相應配套措施的保障才能達到建立制度的目的及效果。鑒于以上所存在的問題本人提出以下建議：

（一）以申請核查為主，以職權核查為輔的審查啟動方式

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核查制度對于發現刑訊逼供、非法取證行為及防止“病案”進入審判程序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在偵查訊問中對于被羈押的犯罪嫌疑人來講一旦合法權利受到侵害其更為關注的是其權利的救濟方式。因此不論對于偵查行為合法行使還是對于犯罪嫌疑人權利的保護來講訊問合法審查啟動方式更應被關注。本人認為應以申請核查為主即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或其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或近親屬認為訊問存在刑訊逼供等非法情形，可以向駐所檢察室提出核查申請并提供有關線索，駐所檢察室應當啟動核查，這是為了救濟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權利而設置的核查啟動方式。以職權核查為輔即駐所檢察室日常檢察監督發現新入所人員體表外傷或羈押后被提至看守所外訊問等其他非法訊問線索時，應當主動啟動訊問合法性核查，核查范圍不僅限于重大案件，這種啟動方式立足于審查機關主動行使檢察職能設立。

（二）核查內容并舉

訊問合法性核查的重點是訊問犯罪嫌疑人過程中是否存在不合法的情況。但依據什么樣的標準審核并沒有詳細規定，本人認為核查主體一旦發現在訊問過程中存在捆綁、毆打及違法使用械具等手段或者變相的以凍、餓等體罰形式逼取口供的應向辦案部門申請啟動核查程序。同時為了保證核查的真實性，核查方式應多種措施并舉，首先駐所檢察人員應定期開展核查，發現疑似非法取證情形的除了詢問犯罪嫌疑人、案件承辦人員外，還應該通過對入所體檢、提審記錄進行核查，及時受理對非法取證的申訴和舉報。通過多種措施保證審核訊問合法是切實可行的。

（三）明確核查方式，建立銜接機制

現有制度規定以詢問犯罪嫌疑人為核查方式，但實踐中此方式僅僅是能夠發現是否存在非法取證、刑訊逼供的情形，但最終確定是否有以上情形的還需要通過收集其他證據來核查。因此本人認為除了詢問犯罪嫌疑人外還需要對辦案人員，知情人員進行詢問，同時要調取錄音錄像、訊問筆錄及偵查案卷等有關材料。而且為了保證此制度有序、高效的運行，應建立通報制度即偵查機關重大案件偵查終結應向檢察機關通報，檢察機關核查后應向偵查機關反饋核查結論，這種銜接制度有利于訊問核查制度有效運行及實施。

偵查訊問是一項偵查措施，是賦予偵查機關調查案件事實的一項公權力，此性質決定了偵查訊問必須嚴格按照規定和要求進行。重大案件偵查終結前訊問合法性審查制度是為了遏制刑訊逼供、發現非法言詞證據，防止冤假錯案的發生而建立的，對于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有著十分重要的作用。

注釋：

趙麗燕.論刑事錯案的成因、預防及救濟.法制與社會.2012（6）.

薛炳堯.論偵查訊問告知程序與人權保障.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學報.2004（6）.

樊崇義主編.刑事訴訟法實施問題與對策研究.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20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