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妹子”的軍人夢

龍巖阿泰

一

“萌妹子”并非真妹子，他是我的同桌郝強，只因為長得細皮嫩肉，羸弱清秀，再加上說話時總一副羞答答的模樣，班上的男生都愛這樣逗他。

起初郝強非常反感，覺得大家在歧視他，嘲笑他不是“男子漢”。他還向我告狀，要求我這個班長能夠為他主持公道，幫他討回名聲。我笑著對他說：“你不是就喜歡‘萌萌噠，現在大家達成你的心愿，有什么不好？”“萌就是萌，干嗎還要加個‘妹子？這不是歧視是什么？”郝強氣乎乎地嚷。

我看了他一眼，俊秀的模樣，長長的劉海，再加上一臉嬌羞的表情，十足是個萌妹子，于是樂著說：“你去找面鏡子瞧瞧你此刻的樣子，像不像一個正撒嬌的妹子？再加上你原本就長得眉清目秀，換作誰都會弄錯的……”我一邊安慰他，也一邊逗樂。不過，郝強愛聽好話，我一個勁強調，他就是長得太帥，才會讓人誤會，當然，也讓人嫉妒了。

聽完我的一番歪理，郝強總算眉開眼笑，不過，他還是端著架子，正色道：“是呀，本少爺不僅帥，還萌，干嗎你們不叫我‘萌帥呢？”“大家哪有你這么有才，沒想到罷。”“也是，那群榆木疙瘩哪想得到這么潮的詞。”說著，他得意地揚起頭一搖一擺走出教室，只留給我一個“婀娜”的背影。我搖著頭自言自語：“就這楊柳腰，還敢說自己不是‘萌妹子？”

二

郝強確實有些“女氣”，不過，這一點都不影響他的好人緣。雖然剛被大家叫“萌妹子”時，他生過氣，可后來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我故意損他：“怎么？不生氣了？”他燦然一笑，大度地說：“不就一外號，隨便了。”

我看他挺自信的，就繼續說：“這個表現確實像‘男子漢了，這叫不拘小節。”“知我者，班長也。”說罷，這家伙還朝我飛了個媚眼，驚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看我窘迫，郝強倒是哈哈大笑：“班長，你怎么這樣不坦蕩呢？”

郝強和女生的關系特別好，搞不懂那些女生為什么老愛圍著郝強，整天嘰嘰喳喳，歡聲笑語，也不知他們聊些什么，羨煞了我班一眾男生。

尤其是個大大咧咧的男生，他很眼饞，就去和郝強套近乎，問他怎么那么受女生歡迎？郝強故意捏腔拿調：“你們不是叫我‘萌妹子嗎？那我就該跟她們一伙呀。”“我可沒這么叫你。”尤其急著辯解。“叫沒叫你不清楚呀？不過，你來找我，是想加入我們嗎？”尤其撓撓頭，不置可否。

“長得帥呀！”說著，郝強仔細打量尤其痘痘密布的臉，觀察半晌，突然蹦出一句，“尤其，要不你去整容吧！”尤其聽完郝強的話，紅著臉，氣得怒罵：“這世上就你‘萌妹子帥，我不稀罕，你留著自己帥去吧，我才不需要整容。”說完，尤其氣乎乎地走了。

“跟你開玩笑的，還當真了。回來呀，我告訴你真話……”郝強急忙上前去追一臉憤然的尤其。逗樂歸逗樂，不過班上的男生還是挺喜歡跟郝強套近乎，畢竟唯有他了解那些女生的喜好，有很多“情意萌動”的男生，為了討好自己喜歡的女生就只能找郝強幫忙了。郝強也樂意，搭橋牽線的事沒少干。

郝強對班上的同學其實都挺真誠，就像他自己說的：“我可是‘一片冰心在玉壺。”他是這樣說也是這樣做的，他是我們班的“開心果”，少了他，我們班就會變得沉悶、不完整。

三

電視劇《火藍刀鋒》的熱播吸引了我們班的同學，不僅男生熱追，女生也喜歡看。她們說相比韓劇的俊俏美男，更喜歡陽剛味十足的男子漢。

這話傳到眾男生耳朵里，那效果可是不一般。那段時間，班上的男生們一個個走起路來都是昂首挺胸，一副鐵漢子的模樣，這可苦了郝強。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才是女生們的最愛，后來才知道，女同胞們其實是把他當成“好姐妹”相處。

郝強沉默了好長時間，每天像只被霜打過的茄子，萎靡不振。我見他這樣，好奇地問他怎么了？郝強瞥我一眼，猶豫一陣，才難為情地說：“那些女生原來都喜歡陽剛的男子漢，像我這樣的，她們應該不會喜歡吧？”說著，眼勾勾地望著我，希望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憂傷，不忍心再傷害，于是好言安慰：“其實也不盡然啦，男子漢的標準并非只有一個，外表不能代表一切，有的外表陽剛，內心卻脆弱，有的外表脆弱，內心卻堅強，對吧？”“話是這樣說，但讓我選擇，我還是希望自己陽剛一些。”“男子漢有各種類型，就像劇中的江小魚，其實也不高大陽剛，但我覺得他很聰明，特別機靈，講義氣，也是讓人欣賞的男子漢。你也一樣呀，外表清秀，但內心卻很強大，對人真誠友善，你不是男子漢是什么？”我繼續開導郝強。

“可是大家都叫我‘萌妹子，雖然只是玩笑話，但我也知道那是因為我不夠‘陽剛。”郝強又開始耿耿于懷“萌妹子”這個外號了。

見他這樣，我不耐煩地說：“你如果總這樣抱怨，那確實不像男子漢了，像過去一樣，坦然面對，云淡風清，倒顯出一種男子漢的風度。我都說了，一個男生是不是男子漢，外表不能決定。你試想一下，如果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乍看外表，確實是男子漢，但如果他自私自利、心胸狹窄、小肚雞腸、鼠目寸光、膽小如鼠、狐假虎威……你覺得，這種男人就算他再高大，也算男子漢嗎？”

郝強睜大眼望著我，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沒想到，我會說出一連串的成語，就為了安慰他。“班長，你對我真好。”郝強說著，又習慣性地朝我飛了個媚眼。“別！千萬別這樣，男子漢眼神犀利，可不會拋媚眼。你這個壞習慣一定得改，你就完美了。”

“嗯！”郝強鄭重地點頭應道。

四

有一天課間休息，我在寫作業時，郝強趴過來，湊在我耳邊，輕聲說：“班長，你覺得我以后去當兵，怎么樣？”“好呀，當兵可以鍛煉自己。”我隨口敷衍。

“你覺得我是去當兵好呢，還是考軍校好？郝強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

“你想得也太遠了吧？其實去當兵了，也可以在部隊直接考軍校呀，考上軍校的學生，本身就是軍人了，路徑不同，其實結果都是一樣的。怎么？你想成為軍人？”我停下筆，好奇地問他。我記得他原來的夢想是當翻譯，為這夢想，他放棄了舞蹈夢，一直苦學英語，就連看美片也堅持要看英文原版的，說這樣最能提高英文水平。

郝強是那種有夢就會努力追的人，他小時候看電視，看到舞蹈家楊麗萍的《雀之靈》時驚為天人，為之陶醉，他深深地迷戀上那妖嬈的舞姿，后來他就開始在少年宮學。那時年紀小，但郝強肯吃苦，那些女生都做不好的動作，他硬是靠著勤練和悟性完美呈現。他11歲那年就拿過全省少兒舞蹈大賽的金獎。郝強的家人原以為他以后就會朝著舞蹈家這條路努力，沒想到，郝強后來萌生出當翻譯的夢想。

“我記得你原來的夢想是當翻譯，怎么，現在夢想改變了？”我好奇地問他。

“是呀，我現在最大的夢想就是以后成為一名軍人，最好是軍官啦。像《火藍刀鋒》里的那些軍人一樣，又帥又陽剛”郝強說。

“你的夢想，目的性很明確喲，不過，你也知道，軍人可是得吃很多苦的，隊列、練兵、集訓……不吃苦成不了真正的男子漢。”我嚇唬他。

“我知道呀，我才不怕吃苦。我很早就明白，無論是什么夢想，如果要去實現，都得吃很多苦，因為夢想的事，從來不會輕輕松松就實現的，對吧？”

“是這樣，那你加油吧，男子漢從來都是愿意為自己的夢想赴湯蹈火的，我看好你喲！雖然你現在還只是‘萌妹子，未來的一天，你就有可能成為一名陽剛味十足的軍人了。”

“班長，你最懂我！”郝強說著，眼波流轉，他又準備飛媚眼時，我急忙叫住：“收……男子漢不飛媚眼。”說著，我哈哈大笑起來，郝強也跟著樂，他那可愛嬌羞的模樣，確實得到部隊練練，要不怎么成為真正的男子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