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美邊境見證離散親屬相擁

本報駐墨西哥特派記者　王驍波　李強

4月30日，墨西哥的兒童節，天氣很好，藍天上飄著幾朵白云。在墨西哥最西北角蒂華納和美國圣迭戈交接的邊境墻兩側，許多人的心情也格外好，因為今天是這條邊境再次打開“豁口”的日子。2013年的兒童節，在志愿組織“邊境天使”的溝通和努力下，這段邊境墻的小門（緊急通道）首次為移民家庭的重逢打開，這讓一名5歲的女孩終于能夠撲進父親的懷抱。此后，每年墨西哥兒童節就成了墨西哥移民離散家庭共同的節日。

活動開始前一個多小時，邊境兩側的人群便已開始在即將開放20分鐘的小門周圍聚集。除了與親人分隔兩地數年之久的家庭，來自各大媒體的長槍短炮也陸續在小門附近就位。墨西哥一側，整個活動安排有序，早早搭起遮陽棚，擺好一排排座椅，還貼心地為來到現場的孩子準備了零食和五彩氣球。開始前20分鐘，活動組織方便開始點名，按次序排隊，給人一種運動會檢錄的錯覺——畢竟小門只開放20分鐘，有幸被選中的6個家庭平均只有3分鐘左右的時間擁抱、交流，所以容不得半點無序。

上午11時45分，邊境墻上的小門在眾人的翹首企盼下緩緩打開。拄著拐杖的卡門·基薩爾女士和家人首先來到小門前，當她和自己已經8年沒有擁抱過的女兒緊緊相擁時，時間仿佛凝固了，相信他們每個人心中都希望這一刻能久一些，再久一些……短短的3分鐘轉瞬即逝，每個家庭的相見相擁和不舍地分開都伴隨著周圍的掌聲。在美國邊境巡邏隊、志愿者組織成員、其他離散家庭以及各路媒體的注視下，擁抱、親吻、微笑、擦去淚水、說悄悄話、合影、自拍，每個家庭都想充分利用這僅有的3分鐘（如圖）。“好樣的”“擁抱，不要隔離墻”“愛沒有國界”等口號時不時從人群中傳出。

“邊境天使”成員瓦萊麗婭·布埃爾娜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說，這一活動2013年發起以來便備受關注，幫助許多家庭實現擁抱數年未見親人的愿望。如今，無論兩國政府更迭，還是移民政策變更，都已無法撼動墨西哥兒童節的這一“傳統節目”。“這真是一件美好的事！”卡門的女兒瑪利婭和家人擁抱后激動地說：“通過照片、視頻和電話，我可以看見他們的樣子、聽見他們的聲音，但給他們一個擁抱是我（這些年）最大的愿望！”

墨美最西端的邊境墻將“友誼公園”分成兩半，也將無數移民家庭徹底分割開來。“邊境天使”如今真成了這些家庭心中的天使。該組織創始人恩里克·莫隆內斯隔著邊境墻告訴《環球時報》記者，最開始時，活動只被允許持續兩分鐘，現在已經有20分鐘。“去年，除了墨西哥兒童節當天，我們還在11月的國際兒童節那天舉辦了一次。今年，我們希望能夠舉辦3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我們的目標是，未來每周都能舉行這樣的活動。”“愛沒有國界，希望（美國）那些有能力推動移民政策改革的人投票時能夠想到這里一幕幕催人淚下的畫面。”莫隆內斯說，舉辦這樣的活動一方面是為了讓離散家庭能夠擁抱親人，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移民者的人權得到體現，改變美國立法者的一些觀點。

在現場，《環球時報》記者還見到珍妮特和她的媽媽。兩個月前見到這對母女時，她們只能在邊境墻邊說說話，通過指尖相觸聊以慰藉。那次，珍妮特的媽媽告訴記者，每個周末，她們都會隔著密密的鐵絲網聊天。今天，她非常高興，還特意打扮了一番，“太讓人激動了，我不僅擁抱了女兒，還擁抱了外孫！”她的眼睛里閃著光，“前年我也獲得擁抱他們的機會，但12年來，我也只有這么兩次機會。”當地媒體評論說，在這短短的3分鐘里，這些家庭將不能一起慶祝生日、不能一起過圣誕和新年、不能和愛人朝夕相處等情緒盡情地發泄出來。

上世紀90年代，美國在和墨西哥的邊境上建起一道伸向大洋的隔離墻，但筑墻隔離并不能解決非法移民問題，造成的是數不清的家庭妻離子散、無數人有家不能回。每年有超過25萬墨西哥人因為各種原因被美國遣返，他們當中的確有罪犯，但更多的僅僅是尋求更好生活的普通人。美國總統特朗普上臺后，要求加強邊境安全和非法移民遣返，美墨邊境還要開工筑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