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周邊流動攤販存續的原因探析

摘 要 近年來，“路邊攤”在高校周邊聚集，形成了高校周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如：民大西路、中石大“小吃街”。雖然流動攤販豐富了學生們的飲食選擇，但同時也帶來一系列問題。食品的衛生問題、攤販聚集帶來的環境問題、攤販們的違法經營以及和城管的斗智斗勇都擺在公眾眼前，但校門口攤販數量只增不減的現象讓人不禁深思其存續背后的原因。本文基于對北京理工大學中食堂和消費學生的調研，從小販、城管、消費者三個角度探討中食堂長存的原因，并提出一些改善中食堂現存問題的一些對策。

關鍵詞 流動攤販 存續原因 城管 消費者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高校的擴張、大學生的集聚帶動了第三產業的發展，一批批流動攤販涌入這個具備獨特位置優勢的市場。他們主要由農村向城市不斷轉移的過剩勞動力構成，這類群體無法在城市中正規部門就業維持生存，只能向非正規就業部門轉移。流動攤販的主要特點是：經營范圍廣、流動性強、時段性強；他們的經營工具極其簡單：一輛三輪車、一罐煤氣、一些制作食物的簡單器具。

眾所周知，“路邊攤”的食品衛生沒有經過相關部門的檢測，沒有質量保證，很有可能會對消費者的身體健康造成危害；攤販的流動性十分強，消費者身體出了問題很有可能找不到賠償的人。另一方面，攤販之間存在攤位的爭奪問題、攤販的存在對環境產生了負外部性，攤販和城管之間貓捉老鼠的游戲持續進行著，面臨著如此之多的問題，我們不禁思考：到底是什么因素讓他們能夠如此無所謂地經營下去？

本文以北京理工大學中食堂為例，基于對攤主的訪談、消費者行為的問卷調查，從攤販、城管、消費者三個角度入手，運用經濟學基礎理論和制度經濟學相關知識探析流動攤販存續背后的原因。

二、成本收益分析——中食堂角度

正所謂“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理性經濟人假設下，流動攤販為實現利潤最大化而選擇聚集中食堂。熱門攤販的收入比一家大企業的小白領收入還要高，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這種差異呢？本部分采用了成本收益的分析方法探討其內在機理。

（一）成本分析

正規商戶的成本包括：材料費用、店面費用、稅收；攤販的成本包括：材料費用、被抓的罰金。

攤販的材料費用一般是投入的勞動力、食物的原材料、運輸工具等。就投入的勞動力而言，中食堂主要是三種模式：一人擺一個攤位，夫妻經營一個攤位，一家三口經營兩個攤位。中食堂攤販不需要像正規商戶一樣雇傭額外的勞動力，每個月流出一筆工資現金流。對運輸工具分析，攤販的運輸成本屬于一次性固定投資，一輛三輪車的價格大約在3000左右，中食堂的攤販不需要提供配送服務，附加的運輸成本極低；距離較遠的商戶獲取北理工學生群體的消費，就需要提供外賣服務并支付快遞人員的配送費。

相對于正規商戶而言，流動攤販擺攤位置具備較大的靈活性，他們不需要提供餐桌等設備，節約了租用門店的費用和置辦門店基礎設施的費用。另一方面，攤販的經營地點位于校門口的道路旁邊，道路是具備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的公共產品，僅當道路的使用程度達到擁擠狀態時，政府才會對該道路進行收費或予以規制。就中食堂所處的位置考慮，車輛密集度較低，人口密集度不高，道路的使用量不會達到擁擠程度；另一方面，該道路除了供行走、車輛通過之外，暫時不存在其他具備較高收益的使用方式，沒有產生產權的交叉與重疊。所以流動攤販的成本由于節約了租金而得到大幅度降低。

稅收和繳納的罰金比較。正規商戶在工商部門注冊，每月需要將收入的一部分上繳，按照25000收入計算個體戶的稅費，大約為1250；攤販處于無證經營，流動性大，工商部門向其強行征收稅費的成本太高，攤販自然不會主動去稅務局繳納稅費，節約了一筆費用。攤販的成本中包括一筆不確定性的罰金支出，根據對中食堂的調查，凡是被城管抓住，每次需要繳納1500 ～ 2000左右的罰金將車子等工具贖回來，78%的攤主表示一個月會被抓一次，預期罰金支出2000元，2%的攤主表示一個月內被抓了三次，20%的攤主表示很少被抓住，基于以上數據，罰金的期望值為1680。違法成本的低廉和中食堂的暴利比較，理性的攤販會選擇繼續在校門口擺攤。

（二）收益分析

訪談得知，中食堂比較受歡迎的攤位一個月收入能達到兩萬五左右，以XXX為例，零售價2.5元/個，通過詢問相關人員，可以得知其成本價不到0.5元/個，一個XXX的利潤為2元，攤主表示一天能賣到250+，僅此一樣產品，攤主的收入一個月就有一萬五左右（此處沒有考慮到煤氣費、勞動力成本費、城管罰款費用），中食堂的收入相對一些正規白領而言還是較高的，高額的收益是那些攤販起早貪黑、長期經營的主要原因。

中食堂擁有較大的、穩定的客流量，63.4%的學生表示每天至少消費一次中食堂。將中食堂的所有攤販作為一個整體分析，它們和校內食堂、外賣三方構成學生飲食來源。從問卷分析中可以看出，校內食堂的綜合得分最高，因為校內食堂的食物較為衛生、評價，中食堂的綜合得分為1.86，相對外賣而言，中食堂更受學生偏愛，作為飯后小吃、改善口味的一種飲食途徑。從食物種類來看，中食堂內的食物種類較多、同類產品的替代品較少，在商戶稀少的理工周圍，中食堂相當于一個壟斷者，因此它可以在合理的范圍內變動商品的價格來達到利潤最大化。對學生訪談可知，在他們的消費過程中，一些攤販將商品價格提升了1 ～ 2元，但是他們認為是在合理的范圍內，對中食堂的需求不會大幅度減少，所以中食堂商品的價格彈性較小。

三、博弈分析——城管和中食堂

在城市治理中，城管的行為主要有三種模式：貓鼠游戲，暴力執法與合謀。近年來，由于城管與攤販之間的暴力沖突頻繁出現，使得城管成為社會沖突的高發地帶，引起了國家、社會、學術界的關注，一些缺乏深入調查的大眾媒體及網絡輿論更是將城管這一群體推上了風口浪尖之處。通過觀察中食堂和城管之間的行為，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城管一旦到來，攤販之間會相互通報，立刻撤到東西兩個方向的十字路口，只要校門口一旦沒有了攤販的身影，城管便停止追捕。城管一旦離開，攤販又回到校門口繼續經營。

本文采用博弈論的方法對城管的最有行為進行分析，城管的行為選擇有：執法和不執法。執法的結果分為抓住攤販和抓不住攤販，無論結果如何，城管背后的相關部門都需要支付執法的成本A，當抓不住攤販時城管的收益是-A，概率為；當抓住攤販的時候，城管可以獲得一定得罰金B，此時城管的收益為B-A，概率為1-。城管不執法的時候，可獲得租金C。對攤販的行為進行分析：經營與不經營。攤販經營可以獲得收入D。

對表1分析，當攤販的行為是經營時，城管執法的預期收益為（1-）B-A，城管不執法的預期收益是C，通過訪談可知，城管巡邏一次的預期收益是1680，而城管不執法的預期收益大約為1500左右。因而一般情況下，（1-）B-A>C，城管的最優策略是和攤販達成共謀。當沒有攤販違法經營的時候，城管不需要浪費人力物力進行巡查，此時的最優策略也是不執法。在罰款數額較低的情況下，綜合考慮小販的行為，城管的最優抉擇都是不執法和攤販達成共謀獲取租金。城管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態度也是中食堂長期存在的原因之一。

四、消費者的選擇分析

每一個消費者都是理性的，是否購買中食堂，他們具有絕對的選擇權。因此，對消費者而言，中食堂是怎樣的一個存在呢？

大多數消費者表示選擇中食堂的主要原因是：中食堂耗費時間比較少、食物很好吃、選擇種類很多。對學校食堂分析，北理工（良鄉校區）目前只有三個食堂，食堂數量較少，座位也較少，每天下課高峰期學生們需要耗費近半小時的時間用于吃飯，因此，一部分學生選擇耗時較少的（大概十分鐘左右）小攤；從菜品種類來看，學校內部的食堂不能滿足學生多樣化的需求，為流動攤販提供了廣大的市場。

政府對攤販采取驅趕的原因之一是：攤販衛生狀況較差，食品質量無法保證。從經濟學的角度分析，攤販衛生狀況差的根本原因是要保持低廉的價格，當一家攤販的營業被證明是有利可圖的時候，更多攤販會進入該市場，并很快形成均衡價格。對顧客來說，價格敏感程度高于衛生狀況，所以任何一家攤販都沒有提高成本以改變當前衛生狀況的動機。面臨中食堂的時候，約93%的消費者都是考慮了食品的衛生狀況，但是依舊有74.6%的學生選擇繼續購買中食堂。這說明大部分消費者在了解食品的不衛生現狀且知道食用不衛生食品可能帶來的后果之后，依舊選擇食用，這說明在選擇低廉價格和美味的食物時候，消費者已經放棄了產品的一部分質量保證。

總的來說，消費者對中食堂持支持和鼓勵態度，希望能夠留住中食堂，但是可以在經營方式和衛生方面進行改善。正是這么一批龐大的消費者群體成為中食堂長期存在的堅實后盾。

五、結語

中食堂集聚的主要原因高額的利潤，但是由于龐大的支持性的消費者群體和低廉的罰款成本讓這些流動攤販長期存在。在經營的過程中，攤販可以滿足學生們的多樣化需求，同時可以解決個人的就業問題，增進了社會的福利，如果攤販通過占據一部分公共區域增進了社會福利，那么攤販就應該獲得擺攤的權利。目前的產權配置將環境權和制約攤販的權利界定為全社會共同財產，并由政府加以實施，這些做法的結果就是政府的尋租行為。城管的尋租行為削弱了攤販的利潤，使得攤販將一部分罰款以商品提價的方式轉移至消費者身上，導致了消費者的福利損失。消費者和生產者都是出于理性經濟人的假設下做出對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選擇，我們是否需要家長式的政府進行監管？

本文認為最合理將攤販外部性內部化、解決政府尋租行為的方法就是將對學校周邊道路的使用權和城管的職能讓位給學校，該方法管理成本較低、信息不對稱程度也較低。具體方法是：讓學校的管理層進行決定是否將道路租用給攤販，可以象征性的收取適當的租金，用該部分租金購置自然水、飲用水設備，改善中食堂食品的衛生現狀；同時，學校向中食堂提出限制性條件：只能在飯點時間經營，需要保持衛生的潔凈，來改善攤販對環境產生的外部性（可以由校門口的保安前去監督審查，對不按規定辦事的攤販禁止擺攤）。

（作者單位為北京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

[作者簡介：喬小棠（1998—），女，江西鄱陽人，北京理工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學院本科在讀，研究方向：經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