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牧杭++謝馭飛
文學心理學的部分工作是從心理學的角度研究作家的創作過程。柯勒律治說,在鴉片的作用下,他才創作出了名垂青史的《忽必烈汗》。柯勒律治和德·昆西都曾堅定地聲稱:“借助于鴉片,一個嶄新的經驗世界將開放供人寫作之用。”

席勒在他的寫字臺上擺著爛蘋果,而巴爾扎克寫作時要穿上一件僧侶的長袍。如果說他們這樣做的原因,僅僅是“原始社會的占卜詩人都學得一種導致自己進入心神迷亂境界的方法,由于根據東方的求神叩靈的規條,宗教儀式要在固定的地點和時間進行,因此現代作家學到了,或自以為學到了誘發創作狀態的種種儀式”,那實在是無趣極了。
還有太多的作家只可以在夜間寫作,這種傾心于夜間的習慣(夜晚是沉思的、夢幻的和下意識的時間),是浪漫主義的主要傳統;美國文學理論家勒內·韋勒克說:“不過,我們必須記住旗鼓相當的另一種浪漫主義傳統,就是華茲華斯式的傳統,他們往往在清晨(此時有著童年的新鮮感)寫作。有些作家則斷言他們只能在某些季節寫作,像彌爾頓堅信他的詩的血管除了在秋分至春分這段季節里,從不暢流。”
要想證偽柯勒律治的鬼話,恐怕挺難。但是非常可惜與煞風景的是,根據現代醫學的臨床報告,在這些吸鴉片的詩人的作品中所包含的異常成分,看來是來自他們神經質的心理,而不是來自麻醉藥的特殊功效。一位學者說,德·昆西文學上的“鴉片夢”,雖說對他后來的著作有很大的影響,但實際上他開始“做夢”后的作品與他1803年未吸鴉片前所寫的一則日記并沒有多大不同。
有人認為,詩人的“天賦”是補償性的:蒲柏是駝背,又是矮子;拜倫瘸腿;普魯斯特是一個哮喘性神經病患者;濟慈比一般人矮;托馬斯·沃爾夫的偉大則是因為他比一般人高很多。韋勒克說,這一理論難于成立,因為類似的情況很容易附會。“事后,任何成功的例子都可以歸因于補償性的動力。”
韋勒克說,對作家怪癖的文學心理學研究有時可作為文學研究方面有吸引力的教學方法,但是他不贊成以文學作品的起因來評價文學作品。傳記式的文學研究法跟“文學心理學”一樣愚不可及,之所以不能用作家的經歷來解釋他們的作品,是因為作家的作品是一幅生活的圖畫,而畫中的生活正是作家要逃避的。
更可怕的是“文學社會學”,比如凱恩斯說:“當莎士比亞出現時,我們正好處于可以資助他發展的經濟地位上,偉大的作家們處于輕快、振奮和統治階級感覺到的經濟勞心的自由的氛圍中,他們的事業欣欣向榮,這種情況是在利潤極大增長的情況下產生出來的。”而一位蘇聯學者說:“莎士比亞之所以以悲劇眼光看待世界,是由于他的戲劇所要表現的是伊麗莎白時期失掉從前權力地位的封建貴族階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