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滎經縣,城市低保標準每人每月330元,農村是每人1980元一年,在當地老百姓眼里,這也并不是一筆小數。
滎經縣新添鄉廟崗村村支書詹良兵沒想到,在縣上進行低保政策專項清理后,他們村的低保對象能從143人降到25人。關鍵是,沒有一個人來找他“鬧”。“現在好了,一個大矛盾化解了。”
這是滎經縣近年來進行社會救助專項整治工作的一個縮影。全縣從過去的9754個低保對象,降到了1600多個,與此相對應的是,黨風廉政社會滿意度評價的全省排位在一年半內上升了120名。
“為什么砍得這么兇?”
“為什么砍得這么兇?”這是在滎經縣的社會救助專項整治后,不少人的疑問。
“應該反過來看這個問題,以前太不規范了。既不公示低保戶名字,也沒公布各村社享受低保的人數,暗箱下虛增了不少低保戶。”滎經縣一名副縣級干部表示,“其實我們這次就是根據地方情況,嚴格執行了國家和省市標準而已。”
那為何以前不逗硬執行?
“這是人情、利益交織下,長期形成的一種復雜局面。”烈太鄉黨委書記程可說,“有些地方把低保指標視為推動工作和化解矛盾的‘利器。”
他舉了兩個例子:“比如,在過去的征地搬遷中,有的干部做不通村民工作,就拿低保名額來進行交換。又如,在解決上訪問題時,有的干部也拿這個名額作為安撫老百姓的工具。”
在滎經縣,城市低保標準每人每月330元,農村是每人1980元一年,在當地老百姓眼里,也并不是一筆小數。
“低保戶還可以享受申請廉租房、經適房等一系列優惠,以及水、電、有線電視、就醫、入學等一系列費用的減免。”詹良兵表示,清理前不少鎮村干部家屬也是低保戶。
更重要的是,不少人相互攀比,把搞到低保指標當成了有本事有關系的象征,最后這些矛盾問題如滾雪球般越來越大,搞得大家都‘不滿意。”滎經縣紀委副書記程勇說。
雅安市紀委副書記趙明之前擔任滎經縣紀委書記,參與了社會救助專項整治的全過程。他對記者表示,“在清理(低保)之前,我們接到反映農村基層干部的信訪舉報中,絕大部分都涉及這個低保問題,群眾對黨風廉政建設滿意度不高,獲得感不強。可以說,已經到了不得不整頓的時候。”
“1000萬買不來一地風氣”?
雖然此前已有多個地方陸續出臺了清理低保的政策,但此番滎經縣的逗硬執行,還是被視為“一記重錘”,9000多個低保戶,一年下來的補貼大約是1000余萬元。
“1000萬元買不來一個地方的風氣。”趙明當時就表態,“低保不規范,一直是群眾反映比較集中的問題。群眾的訴求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方式,破這個難,恰恰就是化解這種情緒的一個渠道。”
按照滎經縣的做法,在清零之后立即重啟申報程序,把不符合低保條件和需核查材料雙15條印成了宣傳單,讓群眾一一對照后申報。
“重新申請的每個人都需要登臺演講,讓村民一起來參與評議。那些過去靠關系拿到貧困戶指標的,在這個心理關上就過不了。”一旦發現違紀問題,滎經縣紀委監察局提出,必須嚴肅查處。
因調查“杏家村有的已經死去的人還在領低保”信訪問題不力,時任寶峰彝族鄉副鄉長的王蘭,被組織給予誡勉談話;而涉嫌違規發放農村低保金的杏家村黨支部書記周均被給予黨內警告處分,違規發放的低保金被全額追回。
當地不少人承認,縣上的低保清理后,扭轉了人們的觀念:過去覺得要吃低保有關系、有面子,所以大吃特吃。而現在覺得社會救助工作只是托底線,只起著救困、救濟的作用。
基層干部也覺得真正松了綁。民建彝族鄉的鄉長陳哲說:“再沒有人因為低保的問題找我們‘討價還價。凡是符合條件的,經申請和嚴格的審查把關公示后一律上報。”
“這個問題的解決,帶來最明顯的一個變化是,信訪數量的逐年下降。2014年我們有260多件,2015年下降到120多件,去年則下降到了100件左右。”滎經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唐海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