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戈理筆下的彼得堡主題

摘 要：在“俄羅斯文學之都”——彼得堡，曾生活著眾多文壇大家，其中就包括尼古拉·瓦西里耶維奇·果戈理。本文從果戈理小說集《彼得堡故事》節選入眼，撕開富麗堂皇、井然有序的社會表面來窺探沙皇專制統治下的真實彼得堡。

關鍵詞：彼得堡；果戈理；彼得堡故事

作者簡介：胡鐵君（1991.9-），女，漢族，浙江杭州人，碩士，現就讀于天津外國語大學，研究專業為俄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6--01

圣彼得堡——涅瓦河畔的璀璨明珠，在俄羅斯文學中，不僅擁有令人贊嘆不絕的巴洛克式建筑，而且是新俄羅斯的象征、未來的象征。

果戈理是俄羅斯19世紀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杰出代表。中學畢業后的果戈理懷揣著對大城市的憧憬，只身離開家鄉烏克蘭，來到圣彼得堡，立志效勞社會。然而，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在大都市里他無處落腳、無依無靠。后來他謀到一個小職員的工作，俸祿微薄，殘喘度日。果戈里切身體會到了小公務員、社會底層人民生活的艱辛凄慘，這便是后來其作品中帶有自傳性的“小人物”的生活。

彼得堡成為了果戈理創作中的一個重要主題，如：《狄康卡近鄉夜話》、《欽差大臣》、《死魂靈》等作品中都不可忽視彼得堡的作用，其中最顯著的便是《彼得堡故事》小說集。彼得堡在中篇小說《圣誕節前夜》中是那么鮮明生動：“忽然眼前一片金光閃耀，原來是彼得堡的萬家燈火……我的天哪！一派喧鬧、轟鳴、華麗的景象；街道兩邊聳立著四層樓房的高墻；馬蹄得得，車輪轔轔，匯成一片轟鳴之聲，從四面八方發出回響；處處樓房鱗次櫛比，仿佛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座座橋梁顫動著……紳士如云，一個個穿著呢料掛面的皮襖……”這段描寫淋漓盡致地展現了果戈理夢想中無與倫比、華美富貴、壯麗恢宏的圣彼得堡。

美好的外表總是存在欺騙，它背后藏匿著不勝枚舉的罪惡與不幸。普希金便道出了彼得堡的矛盾——富麗之城、貧寒之城。富麗堂皇、文質彬彬的背后隱藏著冰冷殘酷的不公平世界。果戈理繼承并發揚了普希金開創的“小人物”主題，他細致地描繪出社會底層人民的辛酸遭遇與悲慘身世，刻畫了他們的內心活動與思想感情，令圣彼得堡背后的陰暗無所遁形。

在短篇小說《涅瓦大街》中果戈理也描繪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圣彼得堡風貌。在小說開頭他禁不住贊嘆：“最好的地方莫過于涅瓦大街了，至少在彼得堡是如此”。在涅瓦大街上隨處可見身穿長禮服的翩翩男子，著長裾外衣、頭戴呢帽的女士，可以見到精美絕倫的絡腮胡子，纖巧細長的腰肢。果戈理呈現給讀者一個外表光鮮亮麗、紳士云集、風度翩翩、華美高尚的世界，然而實則唯利是圖、虛假欺詐、缺乏生氣、精神空虛。美好與浮華只是外表假象，它們背后掩藏的是泥濘骯臟的棚舍、地下室，那里擠滿了貧民與藏污納垢的妓院——“在這個淫窟里，人褻瀆地摧殘和嘲笑一切使生活得以美化的純潔和神圣的東西”。在故事結尾果戈理警告道：“啊，可別相信這條涅瓦大街！當我走過這條大街時，我總是把披風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不去注意那些迎面碰見的事物。一切全是騙局，一切全是夢幻，一切全是表里不一！”通過《鼻子》、《狂人日記》、《涅瓦大街》、《外套》等作品可以看出果戈理眼中涅瓦大街的華美是虛幻的假象，它掩蓋不住城市大部分地區赤貧和悲慘的生活。涅瓦大街的人行道總是被打掃得干干凈凈，沿路駛過一列四輪馬車，馬蹄得得，車輪轔轔，迎面走過的路人衣著華美講究，支離破碎的理想與幻想全都拋諸腦后。

果戈理《外套》一文中有名位列最低等級的小官員阿卡基·阿卡基耶維奇·巴什瑪其金——“一輩子的九等文官，對他來說，似乎除了抄寫公文外，其余的事兒一概不存在”。他生活的唯一目標就是做一件新外套，“一心想著那件夢寐以求的新外套……似乎他的生命本身也變得充實些了，仿佛他娶妻成了家，仿佛有了一個人陪伴著他，仿佛他不再是孑然一身，而是有一個可愛的伴侶愿意跟著他共度人生之旅”，為了攢夠做新衣的錢他節衣縮食，忍饑挨凍。對于阿卡基·阿卡基耶維奇來說，沒有比裁縫送來新衣更幸福的時刻了。但喜悅很快煙消云散，當晚他的外套就被搶劫了。周圍沒有人同情他的不幸，大官假仁假義，同事戲弄嘲笑。絕望透頂的阿卡基·阿卡基耶維奇害了一場熱病，猝然死去了。與其說他的病因是圣彼得堡嚴寒的冬天，不如說是人們的冷漠無情更確切。由此可見圣彼得堡物貴于人的畸形社會價值觀，而生活在社會底層，薪資微薄、勉強糊口小官員、小人物則被無情死板的官僚機器壓得喘不過氣來，官僚風氣濃重的城市將人打磨得呆滯不堪。

《外套》用兩類人來表現這個城市：一類是像阿卡基·阿卡基耶維奇這樣一輩子庸庸碌碌、逆來順受、麻木軟弱的小人物，他們的生活被無休止地壓榨；另一類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在文中他甚至不需要具體姓名，而作為高官性格特點的總體代表。陀思妥耶夫斯基評論道：“我們所有人都是從果戈里的《外套》中走出來的。”

果戈理將圣彼得堡的醉人街景以及昏暗陰冷的氛圍用筆墨固定下來，他筆下的彼得堡是雙重的，一方面是流光溢彩、奢華明艷的上流社會享樂之地，外表富麗堂皇、溫文儒雅、謙和禮讓；另一方面卻是陰暗丑惡、艱苦赤貧，是社會底層小人物無可奈何的棲身之處。總之，果戈理筆下的彼得堡值得反復深思。

參考文獻：

[1][俄]果戈里，果戈理中短篇小說集[M]，劉淑梅譯，北方文藝出版社，2012.6.

[2]焦東健，在300年慶典到來之前重憶這座城市的締造者[OL]，南方周末，2003.5.

[3]林精華，俄知識分子眼中圣彼得堡與莫斯科[OL]，人民網，20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