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西客家土樓建筑語言下的美學解讀

王舒祺

摘 要：閩西客家土樓建筑不論是從筑建技術還是建筑功能上來看，都是一本讀不完的藝術百科全書。從客家土樓的建造過程考量，在選址、建造、布局等各個方面都充分顯示了客家先民高超的建造技術和深厚的文化修養。從地域、形體、材料、裝飾四個方面的建筑語言，解讀閩西客家土樓的審美價值，為現代設計提供一定的美學價值研究。

關鍵詞：土樓；建筑語言；美學

一、閩西客家土樓建筑美學中的審美價值體現

不論是從中國傳統建筑語言的地基、木架結構、圍墻、屋頂形式，還是它的裝飾、色彩等方面，都是極具明顯特色，并且可以解讀出多種語言形式。

以閩西客家土樓建筑為例，每一座獨立的土樓看上去都是孤立存在的個體，卻與整個山區的地勢概貌以及許許多多的土樓一起形成了一幅天人合一、渾然天成的美麗畫卷。環形住宅組合的典型代表便是閩西客家土樓建筑，客家土樓正是以廳堂作為整個環形住宅的中心，是這種組合形式住宅的外在形式與住宅建筑內涵之間的緊密聯系與統一表現，以宅院的“小圓”回應天的“大圓”，也是和諧的，貼合自然的，其建筑圍合的形式也更具“合”的形態和意義。同時，它又是一種適合特殊地域環境和特殊生活背景下的民居建筑形式。客家土樓建筑在多年的遷徙變遷過程中，逐漸形成了一套屬于自己特色的成熟藝術體系，方與圓形制的美或獨立存在或以組合形式分布，具有一定的規律性，有方有圓，剛柔并濟，交錯布局，體現了很深的藝術審美價值。

二、地域語言下客家土樓建筑美學的解讀

（一）客家土樓的地域語言下，建筑藝術美學首先表現為選址的自然性

建造土樓有幾個標準參照：一是從有利于生活、生產、出行考慮，注重選址向陽避風、傍水依山的地方作為樓址；二是從樓的外部環境審視，以左有流水，右有山坡，前方開闊，后方堅實為最佳，即“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1] ，這種地勢不僅能夠避開凜冽的北風，而且能夠獲得最佳的光照、清新的空氣、適宜的溫濕度和一目千里的視野；三是從風水上謀求，講究“四忌”，即忌逆勢、忌坐南朝北、忌前高后低、忌正對山窠；四是從依山就勢上把握，要看山勢高低、山坡緩急，選擇樓址，使樓與山體、山勢既遙相呼應，又配比適當，彼此和諧統一。由于閩西境內山巒縱橫，溝壑交織，坡度各異，充分利用有利的地勢地形選擇樓址，必然會形成參差錯落、層次分明、蔚為壯觀的建筑風貌。

（二）客家土樓的地域語言下，建筑藝術美學表現為建造的科學性

在選定樓址，備好黃土、沙石、木頭等基本材料之后，便進入“設計階段”。所謂“設計”，其實就是使用原始而又簡單的折紙定線法，取一張方形紙，依橫、豎、斜各對折一次，展開后紙張便呈八等份。這就成了土樓的“設計圖紙”，說簡單其實也包含了數學和八卦等原理（圖1）。

“尊者居中”，講究“左右對稱”是中國傳統建筑中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客家土樓建筑是以南北子午線為中軸，在中軸線上貫穿的是像廳堂這樣的相對重要的房屋，其他的次要房屋像臥室等以東西對稱，前低后高進行排列，使得整個民居院落井然有序，錯落分布，左右呼應，主次分明。好比客家民居的圍龍屋（圖2），處于核心地位的是祖堂，位于整座建筑的中心位置，當家族要舉行如祭祀法事或是婚喪嫁娶時公共活動的場所。一座圍龍就形成了一個客家宗族社會和功能齊全的群體生活社區，這種聚居方式表現在建筑上同樣講究的是“天人合一”。

（三）客家土樓的地域語言下，建筑藝術美學還充分體現在整體造型的多樣性

在傳統的中國文化中，古人喜歡用借喻以及象征性的手法來表達他們對于美好愿望的寄予，以此來體現他們不同的價值觀、人生觀以及世界觀。在客家先民的觀念中，同樣存在著這種理念，我們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土樓屹立其中。因為在古代，“圓”代表的是天，“方”代表的是地，有天圓地方之說法，在客家人的觀念中，天是無窮神力的代表，所以客家人對天有著極高的崇敬之情，隨之轉換成了一種堅定的信仰；方附近，從造型上看，不僅僅體現了向心性的形制美，更加寄托了人們的美好愿望。

三、形體語言下客家土樓建筑美學的解讀

客家土樓建筑無論何種類型、何種平面形式的客家民居，其空間形態構成的基本原則均為：圍合性、向心性和對稱性。這種特征以方樓、圓樓為代表。

1.圍合性（圖3）

在閩西客家土樓建筑中，土樓以“方”和“圓”兩種形式存在，結實厚重的夯土圍墻將客家人環繞在一個聚攏的空間內，出門見面打個招呼，有重大的節日集會在一起舉行參與，體現了客家人好客善良的淳樸民風，也體現了當代社會提倡創建和諧家園的新時代主題。這種圍合聚攏的方式是從中國的漢唐時期沿襲至今的，它體現了中國人內在的氣質和道德修養。土樓的方圓樓中，對外是封閉的，內部卻是維系親密、互為敞開的，體現了客家人內斂內秀的性格特征，是一種獨特的建筑形式。

2.向心性（圖4）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信仰，是自己的精神支柱，對于一個有宗教信仰的民族而言，祖宗的崇敬與瞻仰是根深蒂固的，客家人受禮教的影響較為深厚，家族觀念很深，在土樓院子的中心位置是祖堂的位置，是用來供奉祖先牌位的，客家祖堂是客家先民的象征，具有很強的威懾力，在客家整個宗族體系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客家居民是一個凝聚性很強的部落，生活在土樓中的都是客家人，他們共同居住在一個屋檐下，以血緣為紐帶維系著他們之間彼此的關系，位于祖堂之上的祖宗牌位體現了客家人對于先人的敬重之情，也體現了崇高的人文秩序。

3.對稱性（圖5）

客家土樓建筑中一個顯著的特征就是：重要的房屋，如大門、祖堂、公共廳堂以及天井都分布在中軸線上，體現了這些屋舍的重要地位，沿著中軸線對應分布的是兩旁的居所以及廚房、雜物間等。左右兩邊以中軸為中心，呼應分布，形成了對稱的格局，在空間排列上既符合功能上的講究，且具有一定的方位美感。

布局的對稱性，在圓形土樓的造型中表現非常突出。它一般以一個圓心為軸心，設為家族祠院，向外依次為祖堂、圍廊，最外一環住人。圓心之外依不同的半徑，一層層向外展開，如同湖中的水波，向外層層涌動，層層漣漪蕩漾，動感十足，又如同聲音發出的波段，一圈一圈向外擴散，韻律齊整。

（三）材料語言下客家土樓建筑美學的解讀

中國傳統建筑語言中的材料語言是舉足輕重的一個部分，任何建筑都是憑借材料而存在的，沒有材料就沒有建筑，這些用來構筑建筑的材料就是建筑的材料語言。隨著社會的發展、經濟的增長及科學與建筑技術等方面的進步，中國的建筑材料語言也日漸豐富，形式也更加多樣化。

從中國建筑的材料語言上來說，巢居和穴居分別使用了中國古代建筑中最為常見的兩種材料語言，即木和土。巢居的發展一直是以木為建筑材料，直到它的成熟形態——干欄式民居依然如此。而穴居的發展則是漸漸由土材料變為土、木混合材料，因為在穴居發展為地面建筑之后，土圍的房屋內需要以木柱作為屋頂和傾斜的墻體支撐。因此可以說，穴居是后來中國幾千年使用的木構架、土圍護建筑形態的真正源頭 [2] 。

閩西客家土樓便是由穴居演變而來的，土樓的外墻是由夯土筑造而成的，黃黃的夯土墻牢固而厚實，猶如閩西客家淳樸敦厚的民風，低調而不張揚。而其內部的構造卻是華麗而講究的，不同樓層的分布，功能以及布局的結構展示，充分體現了客家人的聰明智慧。內部的布局設置都采用木制材料構建，包括樓梯、走廊、門窗的雕飾裝潢，如此外土內木的獨特穴居形式成就了閩西客家土樓的與眾不同。

（四）裝飾語言下客家土樓建筑美學的解讀

客家人因為在裝飾上也有相當的考究，所以在客家建筑上體現出了極具中國傳統風格的意蘊美。其裝飾效果包括各種各樣的雕刻，客家人為求得吉祥如意，家族興旺、富貴長壽等祈福求吉的意圖，同時也反映了客家人生活的情趣和精神追求。除了傳統的圖形元素之外，客家土樓的裝飾還包含了寓意深遠的、象征著美好愿望的漢字圖案紋樣，有象征福壽延綿的“壽字紋”、有象征雙喜臨門的“雙喜紋”、有象征萬代有福、萬事如意的“萬字紋”，等等。這些雕刻精美、做工精良的裝飾紋樣給樸實的客家土樓增添了不少人文藝術氣息。客家建筑不僅在裝飾上有它的審美特征，在建筑的色彩上同樣也不拘一格。中國傳統的建筑一般會采用朱紅為主色調，客家建筑還使用了一些鮮艷亮麗的顏色，如黃色、藍色運用于民居建筑的外墻中，從整體上看與青山綠水相得益彰，給人以視覺上的享受。客家土樓建筑的裝飾體現了極深的人文底蘊，無論從土樓處處可見的楹聯還是窗臺、門廊、屋檐等極盡華麗精巧，形成了外土內洋的特色風格。走進土樓，可見裝飾工藝精致優良，顯得富麗堂皇，內在的文化內涵同樣豐富且寓意深遠。從土樓的大門、中門以及側門柱、門框、門楣、門檻、內環走廊邊緣都體現了工藝師們精湛的裝飾技藝。屋頂的雕龍畫鳳栩栩如生，屋面的內環圈選用的琉璃瓦氣宇不凡，遍布墻壁和門楣、門框上的名人字畫、格言警句，意味深長，雋秀深刻，藝術價值頗高。

參考文獻：

[1]張祖城.世界文化遺產福建土樓保護模式研究[D].華僑大學，2010.

[2]陳志華，賀從容等.福建民居[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10：67-68.

作者單位：

福州大學廈門工藝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