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魯迅先生對悲劇有一句精辟的概括“悲劇是把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那在《藥》中,究竟是怎樣去毀滅?本文通過“二元對立”和“細節描寫”兩方面闡述《藥》的悲劇性,透過《藥》這一面小鏡子,折射出一個血和淚交織、悲劇人物和悲劇事件無處不在的中國,當然,這些悲劇的發生和當時二十世紀初的歷史語境是分不開的,不可一概而論。
關鍵詞:二元對立;細節描寫;血;悲劇
作者簡介:呂彥瑾(1994.11-),女,漢,江蘇人,海南師范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學科教學語文。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36-0-01
魯迅在一九一九年四月創作了《藥》,聯系同年五月四日發生的五四運動,我們不難發現此時的魯迅作為一個民族的啟蒙者與思想者,站在新與舊的歷史交叉口處苦苦上下求索、殫精竭慮。回到歷史情境中,當時清王朝雖覆滅群眾卻依舊麻木無知,“如置身毫無邊際的荒原,無可措手了,這是怎樣的悲哀呵。我于是以為我所感到者為寂寞。”(《吶喊》自序),本文通過“二元對立”和“細節描寫”兩方面闡述《藥》的悲劇性。
一、二元對立下的“悲劇”
魯迅常用“安特萊夫”式的陰冷的無情地批判著他所見到的恐怖,如《狂人日記》中,狂人最終選擇“痊愈”和村民一起投入“吃人”的行列,是一出令人發指的悲劇。《藥》展現了以華老栓給兒子華小栓買“人血饅頭”而引發的一系列荒誕悲劇。文本中有諸多對立的存在,如“先驅者”與“群眾”、“犧牲者”與“受益者”等,在當時中國特定的大環境背景下,對立的雙方儼然就變成了“看客”與“被看”的關系。“看”的那方往往是最普通的民眾,如“駝背五少爺”、“花白胡子”、“一個二十多歲的人”、“滿臉橫肉的人”、“紅眼睛阿義”……他們在茶館里圍坐,喝著茶、吃著瓜子聚精會神地瞧著華老栓一家戰戰兢兢給兒子華小栓喂血饅頭治病、又議論著革命黨人夏瑜的荒誕不羈的表演,好像永遠有看不完的戲;而另一邊的“被看者”夏瑜卻孤立無援,他被群眾圍了個水泄不通,最終被送上斷頭臺。與此同時,文中環境的“熱鬧”與“寂靜”同時也形成了對立,茶館里的大家談笑的熱鬧與文末兩位母親在分外寒冷的清明上墳時的寂靜,一聲烏鴉“啞--”的大叫一聲令人悚然……無論是人物上的對立還是環境上的對立,“睿智”的“看客”與“愚昧”的“先驅者”,“其樂融融”的茶館與“無人問津”凄涼的墓地,反復對比,造成了極大的反諷,更加凸顯出這個時代“先驅者”永遠不能被理解、群眾總是麻木不仁的看笑話,寥寥幾位先驅與廣大愚昧無知的群眾相抗衡最終只能走向失敗的悲劇,這其中也注入了魯迅本人深刻的生命體驗。
二、細節描寫下的“悲劇”
《藥》中的語言、動作以及環境描寫是文中的一個亮點,舉例說明,當華老栓終于拿到人血饅頭時,“在他面前,顯出一條大道,直到他家中,后面也照見丁子街頭破匾上‘古某亭某這四個黯淡的金字。”文中的人物夏瑜原型是秋瑾,而古某亭某正是秋瑾就義之處,華夏兩家人在無形中仿佛被牽扯在了一起,同樣是兩個年輕的生命即將面對死亡,華老栓一家選擇花重金買“人血饅頭”并得到了茶館里大家的一致肯定,而夏瑜卻被所有群眾唾罵,甚至連他的父母都無法理解。同時,第三節中,兩個字在文中反復出現:“包好,包好!這樣的趁熱吃下。這樣的人血饅頭,什么癆病都包好!”;“包好,包好!”;“包好!小栓——你不要這么咳。包好!”……這兩個字從華老栓和看客嘴里脫口而出,是他們對這“人血饅頭”的自信,何其悲哀!直到小栓的死去,這出“悲劇”進入高潮—華家和夏家的兩位可憐母親都為自己死去的兒子上墳,環境很凄涼,“這一年的清明,分外寒冷”、“周圍便都是死一般靜”,壓抑的氣氛下是死一般寂靜,所有“烏鴉”“啞”的一聲大叫的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值得注意的一點是,通常情況下魯迅文章的悲劇性往往有“喜劇”的成分在內,例如謊話連篇的阿Q、荒誕可笑的知識分子陳士成等人,總有一兩個讓人發笑的片段。而同樣是悲劇,《藥》全文很少出現令人忍俊不禁的畫面,仔細分析其中原因,可能一大部分原因來自于《藥》這篇文章觸動了讀者內心的親情弦,華老栓雖然是自私的,但是他花血本買人血饅頭,救子心切,是每一個為人父母最感人狀態,因此當人物回歸到最本真的一種親情之愛,讀者的同理心讓那些原先存在于人物身上的一些劣根性被大大消減了,而當親情被現實瓦解的支離破碎時,讀者與文中的人物距離被消除,于是感到了深深的悲涼。這也是《藥》這篇文章,用最真摯的親情(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讀者看,從而達到一種讓人笑不出來的悲劇性效果。
“可惜中國太難改變了,即使搬動一張桌子,改裝一個火爐,幾乎也要血,而且即使有了血,也未必一定能搬得動。”這里的血是從前的秋瑾烈士的,是現在的革命烈士夏瑜的,也是日后千千萬萬個為民族振臂嚎哭的民族英雄的……英雄在不停變換,而人民群眾卻幾千年都如此麻木無知,一成不變。這實在是一出當時中國極大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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