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縱橫》近期刊發了一組文章,討論了中醫的歷史、現代化過程,剖析其中存在的問題,并就中醫的未來發展提出建議,大致反映了國內外中醫藥學科的現狀。本文論述的展開也將立足于上述三方面。
首先,當代中醫學是經過現代化的中醫學。自1949年以來,經過幾代中醫的不懈努力,中醫學已經成為現代科學的一個門類,完成了學科的體系化、文化傳播及社會建制。張一凡的文章立足于詳實的資料,通過比較海外西醫和國內中醫的狀況,認為海外中醫“實踐依然處于相對邊緣的位置”,而國內中醫藥“至今表現出了強勁的生命力”,原因在于當代中醫屬于當前中國社會制度與文化的組成部分,這是國內中醫學發展的根本保障。皮國立從醫療史的角度梳理了近代中醫的發展道路,介紹其面對西學、西醫與國家權力的種種生存威脅而“匯通”變革的過程,為中醫現代化提供了前期準備;賴立里則以文化人類學的視角,評述了1949年以后,基于科學的兩個不同含義,中醫學人所展開的學科建設。盡管肖相如指出經典文本的種種表面矛盾,以及陰陽五行哲學在《中醫基礎理論》中的“濫用”,但實際上,當代中醫已經成為現代科學的一個門類。
其次,當代中醫學是“正統”的中醫學。在兩千余年的歷史中,中醫學不斷吸納新方法、構建新體系;換言之,與時代一致的便屬“正統”。中醫現代化的優勢與貢獻毋庸置疑,然而,現代性的問題也在當代中醫學史中凸顯出來。用??碌挠^點分析,現代的歷史敘事不過是采用“追溯”的方法,制造“傳統”與構建“虛假”。肖相如的文章明確表述了這個“虛假”的歷史觀:“中醫的理論體系形成于秦漢之際,中醫的精髓保存在經典之中”。問題在于,肖相如以四部經典為“正統”,卻不知經典之所以是經典,全在于其可以吸納新方法,當代經典是當代中醫重構過的經典;肖相如筆下的“理論不規范”,表面上看言之成理,但從歷史發展來看,不同文本所處時代、構建的體系不同,概念指涉的對象亦不同,所謂的“不規范”、“矛盾”根本不存在;肖相如以中醫現代化為“歧途”,不過是由錯誤的醫史觀所得出的結論。
最后,當代中醫學是亟需“更新”的中醫學。當代中醫學的構建立足于1950-1960年代的醫學、生物學及中國哲學知識基礎。50余年后的今天,無論醫學、哲學還是認知科學都有了大的發展,當代中醫學亟需在新的知識體系內展開自我重構。張一凡認為“現階段,中醫唯有在現代科學的標準中……才能為主流所接納,它所蘊含的文化涵義、商業力量和科學意義才會得以持續釋放,進而才有能力影響西醫標準?!辟嚵⒗镆嘀赋觯骸啊茖W回歸至全球普世的科學定義;中醫與科學也再次被置于自我-他者的分離架構之上,而且距離相應地被加大了”,概言之,當前中醫若要走出發展困境,就只能再次“現代化”。
總之,失去終極依據的中醫學,如張一凡文章所說:“既不因文化的特殊性而低估現代自然科學在中醫藥研究中的普適性,亦不因自然科學的嚴謹性而無視中醫藥文化特殊性的持續影響”,其現代化的道路必然是知識創新的道路,這也要求中醫人具備擔當意識,從而為人類健康事業做出貢獻。
——北京中醫藥大學副教授李成衛
@GEZ工業部通讀《碰撞與匯通:近代中醫的變革之路》一文可見,當今西醫總體上還未擺脫機械決定論的思維框架,而人類科學的前沿已經走向對巨型復雜系統的研究和調控,從整體、系統論思維方式上中醫絕對占有優勢,這是中醫最根本的價值所在……中醫必須抓住科技革命的機遇,利用新的工具和方法,例如大數據,加緊整理和發掘中醫典籍,大力改進中藥方劑,真正在某些領域形成對西醫的顯著優勢。中醫教育也很重要,既精通中醫典籍方劑,又懂西醫理論物理生物化學的人才確實難以培養,廢除文理分科之后,應該讓更多理科生去學中醫,在新的高度上培養中醫人才。
@木頭縱觀《當代中醫的歷史生成與科學化焦慮》,還是比較客觀中肯的,難得一見的好文筆好陳述。首先,科學確實是中醫現代化進程中的中醫人的焦慮?,F代化是歷史步伐,只是這個歷史步伐是否太快或走過一段彎路呢?五十年代倡導中西醫要團結本是好事,只是具體執行者們在推行是否用力過了頭呢?其次,科學一詞不僅僅是科學手段還應該是科學態度。科學手段已經造成了科學焦慮;而缺乏科學態度是科學焦慮的催化劑。中醫臨床實踐就是反復論證其理論及治法是否科學,從這個角度看中醫療效是否科學呢?而非典期間中醫與西醫一起共赴國難,是一個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