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季陶：“姐姐”的話兒記心上

潘劍冰

在國民黨元老中，戴季陶

（1891—1949，四川廣漢人）是一個不可忽視的角色。他早年留日，加入同盟會，曾任孫中山秘書12年，并于黃埔軍校成立后擔任第一任政治部主任。孫中山去世后，戴又輔佐結拜兄弟蔣介石長達23年，屢任要職。

戴季陶在黨內有“文膽”之稱，其中最為人津津樂道的莫過于他為了反對袁世凱為首的北洋政府向四國銀行團借款，于1912年5月20日在上?！睹駲鄨蟆飞习l表短論《殺》：“熊希齡賣國，殺！唐紹儀愚民，殺！袁世凱專橫，殺！章炳麟專權，殺！”全文只有24個字，卻出現了4個“殺”字，真是殺氣騰騰！

這篇短論發表后兩天，戴季陶被上海公共租界以“任意誹謗”罪名逮捕，并以“鼓吹殺人罪”提起公訴。不過他被捕后，得到輿論的強力聲援，最令人吃驚的是被喊殺的國務總理唐紹儀居然為他辯護：“言論自由，為約法所保障?！弊詈蟠骷咎諆H以“措辭過激”被罰30大洋結案。這一年戴季陶22歲。

不過，就是這么一個渾身是膽的人物，也有讓他立即噤聲的克星，這就是他的妻子鈕有恒。鈕有恒出身湖州世家，是早期的同盟會會員，膽識出眾。她比戴季陶大5歲，戴對她敬畏有加，稱她“姐姐”。兩人于辛亥年結婚，婚后鈕管束甚嚴，國民黨高層人稱“河東三獅”之一。

戴季陶是出了名的話癆，一說起話來就得意忘形，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1926年戴季陶因參加“西山會議派”及倡導所謂的“戴季陶主義”被國民黨二大訓令處分，心靈遭受巨大的創傷，辭職回湖州后生了一場大病，在鈕氏多方尋醫問藥和精心照顧下才逐漸康復。醫生交代說戴元氣還沒有恢復，最好少說話多休息。為此，鈕氏在丈夫臥室安裝一銅鈴，每次朋友來訪，戴季陶跟人侃得唾沬亂飛忘乎所以的時候，她就搖銅鈴，戴一聽鈴聲，馬上打住，非常靈驗。第二年，戴又被蔣介石請出山，擔任考試院院長。在一次中常委會上，他又習慣性地長篇大論，絲毫不顧旁人的白眼，這時還是胡漢民有辦法，寫了一張紙條，上面就幾個字：你姐姐來了！戴季陶一看，條件反射似的，立馬住嘴肅靜。

戴的怕老婆還引出了一段著名的公案。據說“二次革命”失敗后，他追隨孫中山流亡日本。夫人不在身邊，給了他出軌的絕佳機會。1916年，一個日本女人為戴季陶生下了一個男孩，但戴卻在這一年隨孫中山回國，兩人就此失去了聯系。

3年后，日本女人帶著孩子尋爹來了。戴季陶想到夫人的威嚴，嚇得冷汗直冒。好在蔣介石出了個主意，讓他把孩子留下，給日本女人一筆錢，并且好人做到底，孩子由蔣的側室姚冶誠撫養，這個孩子就是蔣緯國。

鈕有恒后來潛心向佛，清心寡欲，大概覺得對戴照顧不周，有所虧欠，便讓自己的外甥女趙文淑照料丈夫，戴竟然跟趙搞到了一起。鈕氏天天念阿彌陀佛，也懶得管，任他們去了。不過，戴懾于妻子的氣場，一直不敢提出給趙氏名分，直到1942年鈕氏突發腦溢血去世后，他才正式娶趙氏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