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金森的“死亡”詩歌初探

于振杰

【摘 要】美國女詩人狄金森的詩歌以意象獨特、創(chuàng)作手法新穎等特點聞名于世，其死亡主題詩歌更是成了國內(nèi)外眾多學(xué)者研究的熱點之一。詩人出于對死亡的“迷戀”以及對宗教的宣揚持有異議，轉(zhuǎn)而進(jìn)行對死亡與永生的探索。詩人認(rèn)為，死亡并不是終點，而是一條通向永生的道路。

【關(guān)鍵詞】狄金森 死亡詩歌 意象

艾米麗·狄金森是19世紀(jì)美國杰出的女詩人，這位被稱作“阿默斯特的修女”的詩人生前并未得到評論界的廣泛關(guān)注，詩人離世后，其詩歌逐漸成為評論界的焦點。究其原因，是因為詩人的超前意識與革新的詩歌創(chuàng)作手法與當(dāng)時19世紀(jì)的文學(xué)創(chuàng)作形式有很大的差別。有人評論狄金森為繼古希臘女詩人薩福之后最為杰出的女詩人，更有甚者稱其在駕馭英語的能力方面，可與莎士比亞比肩。不難看出，在當(dāng)今的眾多英美詩歌選集中，狄金森的詩歌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與另一位美國詩人惠特曼共同成為美國19世紀(jì)詩歌創(chuàng)作的代表人物。

一、狄金森的“死亡”情結(jié)

“死亡”是狄金森在其詩歌中反復(fù)探索論證的主題之一。在詩人的1700余首詩歌中，有600多首是以死亡為主題的。狄金森之所以對死亡表現(xiàn)出濃厚的興趣，原因之一是狄金森所居住的阿默斯特小鎮(zhèn)中，年輕人的死亡率頗高。而狄金森的家恰巧是喪葬隊伍前往公墓的必經(jīng)之地，這無疑影響了詩人對死亡的看法。原因之二是狄金森對基督教關(guān)于死亡的說法滿懷疑惑。同時詩人也在思考上帝、永恒、時間以及永生與死亡之間的關(guān)系。狄金森認(rèn)為永生并不是死亡的延伸，只將其看作一個事實或者真實。狄金森渴望尋找到一條通往永生的道路，但現(xiàn)實的疾病與災(zāi)難卻讓詩人感到厭惡而無助。詩人一方面深信著上帝，而另一方面，詩人卻對上帝的不寬容深陷苦惱。這樣的矛盾心理促使狄金森拒絕加入教會，孤身一人過著隱士般的生活。

二、狄金森的“死亡”詩歌

狄金森的死亡詩歌最大特點是將“死亡”這一客觀事實進(jìn)行戲劇化的處理，從而造成一種張力或者沖突，以便深深地銘刻在人們的頭腦中。在其眾多的死亡主題詩歌中，狄金森會使讀者體會到各種不同的關(guān)于主體的死亡經(jīng)歷。例如，詩人對臨終者的感官描寫、旁觀者的反應(yīng)、身體與生命間激烈的掙扎、葬禮中的儀式甚至是死者的思想。狄金森對死亡有一種異常的迷戀，甚至?xí)胂笞约核劳鰰r朋友來參加她的吊唁時的場景。狄金森將死亡看作是人生經(jīng)歷的終點。正如詩人在很多死亡主題詩歌中所闡述的那樣，她認(rèn)為正是死亡讓相親相愛的人們無法團(tuán)聚。在其一首名為“我為美而死”的詩歌中，詩人究其一生尋找美卻無果，最終在尋找的途中逝去。

在許多詩歌中，狄金森將死亡的到來與其現(xiàn)實發(fā)生做了對比。例如，在狄金森的詩歌“I heard a fly buzz when I died”中，詩人對傳統(tǒng)教義提出的“死亡”與“永生”提出了質(zhì)疑。

I heard a Fly buzz - when I died -

The stillness in the Room

Was like the stillness in the Air -

Between the Heaves of the Storm -

The Eyes around - had wrung when them dry -

And Breaths were gathering firm

For that last Onset - when the King

Be witnessed - in the Room -

I willed my Keepsakes - Signed away

What portion of me be

Assignable - and then it was

There interposed a Fly -

With Blue - uncertain stumbling Buzz -

Between the light - and me -

And the Windows failed - and then

I could not see to see -

該詩歌描寫了死者對自己臨終前的回憶情景：在死者臨終前所在的房間中，臨終者靜靜地躺在床上，床邊圍繞著臨終者的親朋好友，他們屏氣凝神，注視著臨終者，共同等待著臨終一刻的來臨。而臨終者的精神時而恍惚時而健全。就在精神健全的那一刻，還不忘將自己的紀(jì)念品贈予他人，之后神志便陷入恍惚。就在此時，一只嗡鳴著的蒼蠅的出現(xiàn)，阻擋了從窗戶外邊照射進(jìn)來的光線，頓時一片漆黑。該詩歌所要表達(dá)的是：對傳統(tǒng)基督教義所宣揚的死亡與永生的懷疑，正如詩中那位臨終者，渴望得到永生，然而最終結(jié)果卻只能是走向死亡，這無疑體現(xiàn)了詩人狄金森對基督教義的質(zhì)疑。全詩的戲劇性張力便體現(xiàn)在詩歌所刻畫的靈魂離開了軀體，狄金森暗示讀者并不存在什么來世和永生；死亡并不能讓我們看到那一抹天堂之光。恰恰相反，死亡僅僅是一種喪失。詩歌的最后一個詩節(jié)描寫了臨終者想要盡力留在人世間。但是其視力逐漸消退，代表著其無法在此處停留，而不得不面對死亡的降臨。

此外，狄金森的死亡主題詩歌除了對臨終者的死亡過程進(jìn)行描寫之外，還有將死亡予以擬人化的詩歌。“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是狄金森最著名的一首死亡主題詩歌。該詩的最大特點體現(xiàn)在詩人將對死亡的思索以及詩歌的獨特意象進(jìn)行了一次完美的結(jié)合，表達(dá)了詩人對人生和死亡的迷惘，思索靈魂的去處及對永生的向往。

Because I could not stop for Death -

He Kindly stopped for me -

The Carriage held but just Ourselves -

And Immortality.

We slowly drove - He knew no haste

And I had put away

My labor and my leisure too，

For His Civility -

在這首詩的前兩個詩節(jié)中，狄金森用擬人化的手法將“死亡”刻畫成一個具有生命感知的“死神”，并且賦予“死亡”以人性化特點，如詩歌第二行中“He kindly stopped for me”。此外，第二詩節(jié)的最后一行中，詩人用“Civility”一詞形容“死亡”如同紳士一般表現(xiàn)得文質(zhì)彬彬。如此一來，詩人所刻畫的“死亡”形象便扭轉(zhuǎn)了人們對它的常規(guī)認(rèn)識。主人公被這位“紳士”深深地吸引了，決定拋開勞作，同其一起踏上旅程。

We passed the School，where Children strove

At Recess - In the Ring -

We passed the Fields of Gazing Grain -

We passed the Setting Sun -

該詩的第三節(jié)最具象征意味。該節(jié)出現(xiàn)的“學(xué)校”“凝視著的稻谷田地”以及“落日”代表著人生的三個階段，即孩童、成年與暮年。“我”看到孩子們在操場玩耍，不由得回想著童年的記憶；接著，“我”看到“凝視著的稻谷田地”表明我已成為其凝視的對象，目送“我”離開人世間；而當(dāng)“我”看到落日時，不由得感到了人生的悲哀，人的衰老注定要走向死亡的結(jié)局。

在詩歌的最后，與死神的這一旅程依舊沒有停止，從詩歌最后一節(jié)可以看出，

Since then - ‘tis Centuries - and yet

Feels shorter than the Day

I first surmised the HorsesHead

Were toward Eternity -

這一節(jié)表明“我”對死亡的反思，以及對生死循環(huán)的領(lǐng)悟。同時也表明“我”所追求的偉大目標(biāo)是“永生”。句尾的破折號使用別具一格，它引發(fā)了讀者對“我”所追求的“永生之路”的無限遐想。

三、結(jié)語

狄金森不僅是一位詩人，更是一位探討生命、死亡與永生等宏大主題的哲學(xué)家。在其死亡主題詩歌中，讀者可以看到詩人時常對死亡感到迷惑，進(jìn)而提出了質(zhì)疑。同時詩人并未因恐懼死亡而駐足不前，而是進(jìn)一步探索其與永生的關(guān)系，從新視角出發(fā)，揭示出生命的真諦。其死亡主題詩歌早已超出了死亡主題的界限，在更寬泛的背景下對人生進(jìn)行深入探討。狄金森無論在思想探索還是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都比同時代的其他詩人更加深刻而富有洞見，其詩歌對美國乃至全世界都是一塊絢麗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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