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告別

白夢莜

1.緣起，在人群中，我看見你。

茫茫人海中，在這陌生的城市，我們相遇相知，成為了好朋友。

我不善言辭，也不愿在人群中虛與委蛇；我無視世俗眼光，只想做最真的自己；我把對周圍一切的熱情全都投注到一個人的身上，夢想著它會開出芬芳的友誼之花。

你是深沉執著的摩羯座，我是千面人首的雙子座。一次，我被一個故友傷了心，你氣憤至極地說：“你可長點心啊！虧你長了這么一對大眼珠子，連個人都看不清，交個朋友都隨隨便便……我還忘了，我就是被你稀里糊涂拉上船的……”由此可見，我們的相遇，當時的確很離譜。

平日里我習慣戴著冷漠的面具拒絕所有人的接近，但內心深處卻渴望著那種可以依靠的溫暖。矛盾如我，在選擇朋友上尤其挑剔。我自知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把自己層層包裹，生怕受一丁點兒的傷害。

初遇你，我們穿著軍訓服，你眉眼之間流露出來的那種溫柔和平和讓我心生好感，我主動跟你聊天，加了你的QQ。但是，那段時間你手機壞了，一直到兩個星期之后你才登上QQ，同意了我的好友請求。自那之后，我經常約你一起出去逛街，你每每總是有求必應。

那個時候，我以為找到了個一輩子的好朋友。你的世界很簡單，和你相處我從來不用仔細琢磨每一句話。我想笑便笑，想鬧便鬧，毫不掩飾地將內心的各種想法傾訴給你，因為我知道你會幫我保密。那個時候，我天真地以為，朋友就是身邊那個可以讓你做自己的人，而他看透你，懂你，卻依舊愿意陪在你的身邊。

那個時候，我的世界里只有你，而你的全世界卻不止我。你還有你的同學，室友。我總是無休止地纏著你，剝奪你的分分秒秒，連你上課的時間都不放過，美其名曰去蹭課。而你總是會慣著我，任何時候一個電話，你就會不問原因地陪著我。世界上不會有一個人完全為另一個人而生，有時候我都能感覺到你內心的不情愿，但是我假裝沒有發現，嘻嘻哈哈地說些有的沒的。

那個時候，我不懂節約為何物，一有錢，就拉著你出去胡吃海喝。我知道你家經濟條件不好，所以我會盡可能地請你吃飯、看電影，然后天真地以為自己做了很偉大的事。對于我這么孤單成性的人來說，抓住一個朋友就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愿意傾盡所有，只要你能陪在我的身邊。只是，那時我沒明白，原來我們是兩種人，注定不會長久。

2.緣滅，我看見你，在人群中。

我不是一個安分的人，那些世俗的條條框框于我不過是擺設。我會逃課出去玩，而你則是被我拉著。因為你沒有趕回去上課，你的室友給你打電話，隔著空氣，我清晰地聽到她們氣憤的聲音。我突然明白，你和她們才是一路人。你們都是有夢想有追求，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可我完全是游戲人生。

我也曾想過，像你一樣，收起自己隨波逐流的性子，可堅持沒兩天，還是老樣子。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人說：“青春苦短，再不瘋狂我們就老了。”以前，我不敢瘋狂，以后，我怕沒有時間，所以現在我越發心安理得地虛度時光。

終于，某天你爆發了。你說：“你不要時時都黏著我，你也要試著和你的室友們一起玩，也要試著好好學習。”雖然你盡可能地委婉了，但那一刻，我還是感覺很受傷。未掉下的淚珠被我偷偷擦掉，然后風干在空氣中。我一時間詞窮，不知道該說什么，而我知道有些事說開了只會彼此傷害。

自那以后，我試著一個人生活。然而很快，我感到異常悲傷無望，于是再次厚著臉皮給你打電話。你沒有拒絕我，我們并排走在熟悉的路上，周圍的空氣里彌漫著尷尬的因子，黑暗將我們徹底包裹住。沒想到熟悉如我們，竟會尷尬到如此地步，我匆匆說了再見就逃也似的飛奔回寢室。

我以為，我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沒想到我們的友誼竟然就那樣淡了。我給你打過幾次電話，你大多以沒有時間而拒絕了，再后來，我連給你打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然后我們就這樣散了。你來，無論多大風雨我都會去迎接，你走，我也不會過多地挽留。

后來，我們在學校竟也許久沒有再遇見。你被我從QQ分組里最親密的人拉到了不常聯系人里面。看不見，就不會想，慢慢就會忘記。興許人就是這樣，曾經不可缺少的人，在歲月的洗禮后，也會成為可有可無的存在。我不知道在我的生命中有多少這樣的過客，但是每一個，我都需要時間去慢慢忘記。

3.久別重逢，空留一片唏噓。

暑假時，我意外接到你的電話，此時離我們徹底失去聯系已經快一年了。我的手機換了又換，里面早就沒有了你的號碼，但是只一眼，我便知道那是你。曾經每天都撥打的電話號碼，到底是記憶深刻。那一刻，我無法表達內心的驚喜，仿佛一件很重要的東西在丟失后，又意外地出現。

那天，我們默契地對過去閉口不提，如多年未見的好友一般寒暄許久。我以為，友誼就這樣回來了吧，晚上我激動得睡不著覺，令我孤單、心生畏懼的學校又成了我渴望回去的地方。

如果與我們成長的十多年時光相比，一年并不算多么長的時間。跨越時間空間，再次聚首，沒有想象中的驚喜和溫暖，在我們彼此沉默的背后，橫跨著的是那無法回去的365天。你一如既往地簡單，只不過我再難讀懂，而我收起了往日的瀟灑，我們除了問候再無其他。

假日里，我們依舊是彼此的依靠，你依舊會陪著我去看電影逛街吃飯，只不過我們終究隔著一種看不見摸不著、名曰防備心的東西。我們再也無法敞開彼此的心懷，像當初一樣從天南聊到地北。

有時候，我特意挑你在線的時候給你發消息，然后讓屏幕停留在那一頁，但是，你卻突然變成隱身。后來，這種事情常常發生，我真的倦了。明明可以瞬間回復的消息，偏偏橫生事端，從WIFI 到不在線，是在嘲笑我的多余嗎？你很善良，善良到連告別都是這么無聲……

我們終將要面對這個世界，逃避從來不是解決的辦法。我們終究要堅定往前走，因為夢在遠方。為了那個未知的未來，我們無聲地告別了昔日的舊友，告別了留戀的幸福時光，只為一步步變得更好。

編輯/王冠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