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萊曼案”的留置權思考

(上海海事大學 上海 200000)

關于“萊曼案”的留置權思考

黃炎典

(上海海事大學上海200000)

一、基本案情

船東：Vitorio Shipping Co有限公司，是萊曼號船的光船租賃所有人；貨方：Metall Market OOO(以下簡稱“MMO”)，俄羅斯公司；航程：從中國常熟至俄羅斯圣彼得堡(卸貨港)；貨物是1089卷鋼卷。貨物有四份提單，只有提單4下的98個鋼卷貨物辦理了保險，占貨物總額的9%。航程中萊曼號船遭遇了兩次共損事件：第一，船舶被索馬里海盜關押，支付贖金被釋放。第二，船舶被釋放之后，航程中主機故障修理。船東隨后宣布共同海損，理算員要求MMO提供：海損協議書和海損擔保函或者海損保證金。直至本案上訴，MMO沒有提供任何海損協議書和海損擔保函或者海損保證金，船東再次提出要求但是沒有收到擔保。仲裁員裁決贖金和拖帶費用包含在共同海損中、共同海損支付費用超過350萬美元(包括利息、傭金、理賠員費用)，MMO責任占總額29%。

本案是由MMO提起的上訴，法官作出維持仲裁裁決并宣判船東有權對貨物行使留置權和宣告共同海損的判決([2012]2 Lloyd’s Rep 73)，也是船東對法官作出的允許MMO對仲裁裁決上訴并宣判MMO無需支付留置費用的判決提起的反訴。

二、判決分析

(一)駁回MMO的上訴

在本案中，船東明確說明要求MMO同時提供海損協議書和海損擔保函(或現金存款)，但只收到保險公司的擔保函，并沒有因此放棄他的留置權。仲裁庭對留置權放棄的判定并不重要。在目前的情況下，船東已明確告訴MMO，他保留行使留置權的權利，除非MMO提供所有貨物的擔保，對全部貨物以海損協議書海損擔保并提交保險人的海損擔保函或者海損保證金，這不可能推斷出船東的留置權有任何豁免，或船東行為與留置權不符。因此，船東有權拒絕交付98卷鋼卷，盡管它接收和保留的保險公司的擔保函中的共同海損責任包含了這98卷鋼卷。

(二)船東的反訴將被允許。

在沒有合同的情況下，普通法原則中行使留置權所生成的費用不能要求債務人補償這一原則是不能優先適用的。留置權人可以依賴其他原因獲得補償時也不適用這個原則。在海上貨物運輸中，運輸的定義是建立在船是一個浮動或移動倉庫的基礎上，貨主應當為此支付運費或傭金，或者任何違反合同的賠償。如果船由于MMO過失未能及時卸貨，即MMO拒絕任何付款而放棄留置權因為船已享有留置權，合同預先規定了，MMO必須為此賠償，要么通過違約金的方法即滯期費要么通過賠償滯留損失來彌補。這是商業結果。如果合同已經結束，那么這艘船在任何情況下都有權要求MMO支付保管貨物的費用或者繼續行使其留置權。為什么共同海損的留置權受到國際認可是無法解釋的，海洋法應當服從源于英國普通法原則的留置權。仲裁員有權認為船東通過合同關系和委托保管關系都可以得到倉儲費用的補償。

這次上訴引發了有關共同海損的兩個重要問題。

一是船東要求MMO對全部貨物提供海損協議書或海損擔保函(或海損保證金)作為不行使留置權的擔保，僅收到并接受保險公司擔保函(小部分貨物的不完整擔保函，本案中是4個提單中的第4號提單有擔保)沒有海損協議書或海損保證金，是否代表其放棄實現共同海損分攤的留置權。

另一個是船東行使留置權是否阻止了其向MMO，針對行使留置權之后產生的管理貨物的倉儲費用等費用進行求償。仲裁庭就該兩個問題都做出了有利于船東裁決。上訴法院就第一個問題支持船東(因此MMO的反訴敗訴)，但就第二個問題法庭支持MMO。

三、對判決進一步的研究

(一)對于“不合理繞航”的分析

在MMO提交的意見中認為船從圣彼得堡港到哈米納港的繞航是不合理的，仲裁員駁回了該意見，我認為船東誠信善意的在圣彼得堡港等待了5天后才啟航駛離該港，是進行深思熟慮后不得不作出的選擇。為了盡量的保護留置權，考慮到停泊肯定會導致留置權的損失，船東只有兩種選擇：在圣彼得堡港停泊或者繼續航行，在與MMO的談判中未能取得進展，不能完全確信這艘船不會在圣彼得堡被MMO扣留、貨物被卸下船東失去控制權、喪失留置權，他們選擇了繞航是必要而合理的行為，有利于共同海損各方利益。

(二)對于留置“有保險的98卷鋼卷”的分析

98卷鋼卷占鋼卷總數1089卷的比例不到9%，當裝載上船后，這不足以使它在卸貨時與其他991卷鋼卷區別開來。不考慮海損擔保問題，考慮到船東想要將貨物的作為一個整體交付給MMO，或者考慮到將提單4下98卷貨物從其他貨物中找出來并卸貨產生的勞動力成本和損壞風險，船東將這98卷貨物與其他91%一起留置的做法也是合理并且與船東照顧全部貨物的責任相一致。

(三)對于“共同海損擔保”的分析

一旦發生共同海損事件并宣告共同海損，船東對船上所有貨物都可享有留置權并且船東對每一件貨物的費用都可以算入共同海損墊付費，處于留置權之下的特定貨物在提供了足夠的擔保后可以解除留置，通常提供海損擔保時全部的共同海損分攤尚不能確定，擔保額的數額只能依據預計開支來確定。共同海損擔保通常有兩種獨立的形式：海損協議書和海損擔保函，它們都有制定好的行業標準形式，海損協議書是由貨方簽署，保證分攤共損責任，即使最終并不是由其承擔責任。海損擔保函是由保險人簽署，保證承擔貨方的共損分攤責任。

在本案中保險公司的擔保無法獲得，MMO將被要求以提供海損保證金、銀行擔保、或者其他可接受額擔保方式來維護海損協議書。在提單4下的小部分貨物(98卷鋼卷)已在保險公司投保，其他的991卷鋼卷沒有投保，在這種情況下船東要求MMO提供擔保金但沒有被提供，MMO是有意的存在過失的。

貨方提供擔保函的義務并不是是來源于船東的要求。毫無疑問船東有權為了讓貨主承擔共同海損責任而行使貨物留置權，并且本案中船東未損害留置權，留置權仍有效。船東已表明如果以提單1海損協議書+海損擔保函，提單1、2、3海損擔保金的方式進行共同海損擔保，他們將不再留置貨物。MMO要想有權提貨必須通過提供海損擔保的或者如前所述的其他方式解除貨物留置權。而MMO拒絕為任何貨物提供海損協議書以及為部分貨物(提單1、2、3下的貨物)提供海損擔保函或擔保金。

直到貨物留置權因上訴原因被解除前，船東有義務照顧好貨物。很顯然盡管能夠得到補償，船東也不能無限照顧貨物，也不能強迫貨方提供擔保。然而，打破僵局的突破口首先在于MMO，貨方沒有滿足船東的合理要求存在過失在先，即沒有按要求的數量提供保證金或其他的方式來解除貨物留置。

四、總結

本案中，首先，船東對發動機故障沒有過失(仲裁中認定了)，有權行使貨物留置權；其次，船東有權要求合理適當價格擔保為代價來解除留置的貨物；再次，盡管MMO沒有義務提供這樣的擔保，但在其沒有提供任何仲裁員要求提供的合理合法請求的前提下，其不能要求解除留置權；最后，盡管MMO的論點主要是針對貨物作為一個整體不能分開，但提單4下有關98線圈很小程度上(總貨物的9%)能夠使之被卸貨。

一旦發生共同海損，船東有權利為了自己及共同海損其他方的利益而采取一切必要合理的措施保護其留置權。在本案中，我們認定船東的行為完全符合這一原則。相反，MMO的行為，尤其是拒絕提供共同海損擔保令人費解。MMO可以在自第一次被要求提供擔保函至現在，通過提供(a)不需成本的海損協議書(b)為其他未投保貨物的適當地保證金，來解除留置獲得貨物。

黃炎典(1994.5-)，女，法律碩士(法學)研究生，上海海事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