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一個文獻綜述

成定平 張艷茹

(1. 浙江財經大學東方學院 浙江 嘉興 314408；2.浙江財經大學 浙江 杭州 310018)

金融支持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一個文獻綜述

成定平1張艷茹2

(1. 浙江財經大學東方學院 浙江 嘉興 314408；2.浙江財經大學 浙江 杭州 310018)

近年來中外學者圍繞金融支持對技術創新的作用效應進行了大量理論研究和實證分析。本文以中小企業為考察對象，按照文獻的發展脈絡與邏輯關系，從融資規模和融資利率等角度就金融支持對技術創新的作用進行了梳理和綜述。發現融資規模的增加對技術創新具有顯著推動作用，融資利率的上升對技術創新存在“抑制論”和“促進論”兩種觀點。文章最后對現有研究的主要觀點進行簡要評述，并提出需深入研究的方向。

金融支持;技術創新;科技成果轉化

一、引言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全面深化改革，加快建設創新型國家，將金融體制改革促進技術創新作為當前中國經濟轉型升級的重要途徑。2015年政府工作報告也指出要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強化金融支持，為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提供助力。金融是現代經濟的核心，也是促進自主創新的重要變量，科技與金融的結合是推動經濟社會不斷向前發展的重要引擎。

根據經濟增長理論，技術創新是經濟持續增長的主要驅動力。以技術創新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推動經濟增長從主要依賴自然資源向更多依靠人力資本轉變已成為提高經濟增長質量與效益的內在要求。推進技術創新，引導經濟資源向創新行業、企業流動能夠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增強經濟的內涵動力和可持續性。近年來我國不斷深化金融體制改革，大力推進多層次資本市場建設，持續擴大保險市場規模，金融業對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支持與推動作用日益顯著。截止到2015年，我國66% 的專利發明、74% 的創新和82% 的新產品均由中小企業完成。顯然，中小企業已成為我國技術創新的中堅力量。在此背景下，有必要對金融支持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進行梳理和研究。

二、融資規模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研究

從融資規模講，企業的融資渠道主要包括間接融資和直接融資。總體講，中小企業在技術創新領域具有數量多、效率高、周期短、成本低等優勢，獨特的創新精神與活力使其成為我國成長最快的科技創新力量。圍繞融資規模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學界進行了大量研究。

(一)間接融資

間接融資是指擁有閑置貨幣資金的單位將資金提供給金融中介機構，然后再由金融機構以貸款、貼現等形式將資金提供給使用單位，實現資金融通的過程。在我國，間接融資主要以國有銀行和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融資為主。

Schumpeter(1912)提出，金融中介提供的服務是技術創新和經濟增長的原動力，功能完善的商業銀行能夠發現并支持具有較大成功概率的創新項目。商業銀行主營工商業存、貸款業務，并以獲利為目的，高質量的創新項目貸款對貸款組合的安全性、盈利性更具保證，因此商業銀行對技術創新高度敏感。King & Levine(1993)發展了Schumpeter流派增長模型，證明了金融中介具有獲取投資項目信息的能力和動員、運用儲蓄的功能，從而能夠提高技術創新率。

改革以來，我國的儲蓄結構發生了較大改變，由政府儲蓄為主轉變為居民和企業儲蓄為主，儲蓄率多年居世界第一。儲蓄的發展為金融中介提供了支持，并通過金融中介發現創新項目，直接提高了技術創新率。

但是，也有學者從行業規模、租金、風險管理等角度對間接融資的技術創新效應提出質疑。林毅夫等(2003)指出，當行業的平均規模較大、集中度較高時，以銀行為主的間接融資優勢才能得以發揮，而現實是我國行業的平均規模較小、集中度較低，當間接融資對企業的影響力過大時，會對企業內生動力的形成帶來負面效應；商業銀行為獲取企業內部信息，會產生大量費用，企業為獲取資金就必須支付租金，這將減少企業從事風險投資行為[14]；商業銀行天生的謹慎傾向性意味著更傾向于服務穩定的大型企業，使得銀行主導型的金融體系不利于中小型企業創新和增長，同時，與直接融資豐富靈活的風險管理工具相比，金融中介只能提供比較基本的風險管理服務。

(二)直接融資

直接融資相對于間接融資，指沒有金融中介機構介入的資金融通方式。直接融資包括股權融資和債券融資，在不考慮交易成本的情況下，股權融資成本幾乎為零，債券融資成本低于同期限信貸融資成本。Kim&Weisbach(2008)認為，發達國家中的金融摩擦是企業決策投資和研發支出的一個重要障礙，而發行股票能夠緩解企業創新項目的融資約束，通過降低融資成本來釋放資金，能夠促進企業更多研發并獲取更多技術專利產出；Lerner(2011)認為對外發行股票不僅在企業創新項目的外部融資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并且對擁有創新項目和創新動力而缺乏資金的年輕企業來說更為重要，與債務融資的高成本相比，股票發行是企業創新項目融資的關鍵來源。通過直接融資降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使得企業獲得經濟動力，并加大研發投入和專利產出。

直接融資能夠有效促進技術創新的一個前提在于融資能否加速企業的資本積累。理論上講，若企業的規模效應不變，則當企業的凈資產收益率高于總資產收益率時，企業的資本才能通過融資方式得到加速積累，而要讓企業的留存收益更加高效地轉化為資本積累，則需要通過直接融資來降低融資成本、減輕稅負成本。

對偶地，也有學者從信息披露成本、公司治理激勵等角度提出不同觀點。林毅夫(2009)指出，直接融資在股票發行前以及發行后都要定期進行信息披露，這種披露需要支付相當高的固定費用，因此，對于資金需求企業而言,在股市上進行融資具有很大的規模經濟，有利于資金需求規模較大的企業，而對資金需求規模較小的中小企業來說，股市融資的單位成本會非常高，這將抑制其直接融資；此外，直接融資帶來的更高的流動性可能會減少對公司治理的有效激勵。由于流動性提高意味著退出成本的降低，股市的流動性使得所有權更為分散，從而導致單個股東有效監督管理者的激勵下降。更為重要的是，目前我國主板市場存在較高的門檻，二板市場發展不成熟，對中小企業的直接融資帶來較大的難度。

三、融資利率與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關系研究

融資利率是指一定時期內的利息額與借貸資本總額之間的比率，反映單位貨幣在單位時內的利息水平，是構成融資成本的主要方面，也是全社會衡量資本價格的主要指標。融資利率上升對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存在著“抑制論”和“促進論”兩種觀點。

“抑制論”認為，較高的融資利率抑制中小企業技術創新。該觀點認為，企業作為一個利益最大化的主體，目的在于獲得最大利潤，其目標的實現途徑有兩條：或者降低成本，或者提高收入。盡管要素價格不由企業自身所決定，但較低的融資利率對企業降低成本是顯而易見的。更重要的是，中小企業的特征之一即為對資本高度敏感，而利率直接作用于企業資本，因此較低的利率有利于企業通過融資來形成資本，并通過創新來提高資本的邊際產出，兩方面的共同作用使企業達到利潤最大化的目的；此外，由于我國中小企業資金基礎薄弱，規模普遍較小，市場風險較大，且民營企業偏多，并少有政府財政補貼，因而李程(2014)認為應給予中小企業利率優惠，并且實證發現貸款利率的上升會使企業的資金約束加大，并顯著降低企業的專利申請數。

“促進論”的學者從成本推進型創新模式和中國要素價格扭曲的現狀分析認為，較高的融資利率能夠激勵企業技術創新。Pol Antras and Hans-Joachim Voth(2003)利用英國1770-1860年間的工業生產數據研究了要素價格與創新效率之間的關系，發現租金成本、勞動成本、土地成本等生產要素價格的上漲引起了創新率和生產效率的提高。針對中國實情，葉振宇和葉素云( 2010)認為要素價格上漲是推動中國制造業技術效率提高的內生因素，也是市場供求機制作用的結果，當資金成本上升時，會逼迫企業通過創新來獲取新的利潤增長點，存在成本推進型創新，并且實證顯示這種創新作用的滯后周期達到3—5 年；支持“促進論”的另一類文獻認為，我國要素市場的資金成本被壓低，價格被扭曲，這種扭曲顯著抑制了創新，并且扭曲程度越高，對創新效率的抑制作用越強。在對所處的發展階段進行分析的基礎上，劉世錦(2008)指出我國目前正處于生產要素成本上升階段，成本推動的壓力加大。但從發達國家的經驗事實和國內學者的研究發現，我們應當充分利用要素市場的決定作用來實現成本推進型創新，盡管推行成本推進型創新意味著大量中小企業在此期間會面臨巨大壓力，但從國家的長期發展而言，要素市場的扭曲狀況能夠得到改善，在利率上升的考驗中必將新生出健康、有活力的要素市場和一群生機盎然的中小企業。顯然，融資利率過低是我國資本市場多年來一直沒有解決的問題，完成要素成本的市場化改革，讓自由市場來決定要素的價格，盡管要素成本可能上升從而減緩經濟增長，但是經濟卻能夠獲得更加平衡和可持續的增長。

四、簡要評述及需研究的問題

圍繞金融支持與技術創新的關系，本文梳理了國內外主要文獻的觀點，研究表明金融支持是技術創新的重要因素。但是，我們認為下列問題仍待深入研究。

第一，在對技術創新的研究中，大多數學者用R&D(Research And Development)支出、專利申請數、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市場結構優化等指標來刻畫技術創新，存在著研究內容不盡完善的問題。弗里曼(1982)指出，經濟學意義上的技術創新還應包括新產品、新過程、新系統和新裝備等在內的技術向商業化實現的首次轉化，這一論述可理解為，一國的技術創新體系應該包括R&D的投入、產出和使用等三個遞進層次，當評價中國R&D的投入與產出時，研究R&D支出和專利申請數等指標是可行的，但要考察技術的使用，技術交易則是更恰當的指標。目前學界對技術創新的研究僅局限于創新的投入和產出，成果轉化這一重要環節卻被忽視，究其原因，似與我國技術創新現實相一致，在1997—2013年間，我國專利申請數由45664項增至2234560項，年增22.9%，但按不變價計算的技術市場交易額由351.4億元增加到5367.7億元，年均增長僅有18.6%，存在著重專利申請而輕成果轉化的問題。深入研究金融支持與技術交易的關系，有助于為制定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貨幣政策提供理論依據。

第二，金融支持促進技術創新的科技資源配置，融資利率變動與技術創新效應的關系問題值得深入研究。已有研究表明，利率對技術創新存在著“抑制論”和“促進論”等兩種觀點，說明其作用效應及企業反饋機制尚不甚清晰。重要的是，我國自1997年起就啟動了貸款利率的市場化改革，期望通過市場決定利率的政策來產生實際貸款利率，改變資金價格被扭曲的狀況，并通過實際貸款利率的杠桿作用誘導資金更多地進入到有助于產業升級的新領域，但是，這項改革改改停停，任務一直沒有完成。當前，中國進入全面深化改革的攻堅階段，利率的市場化改革是重中之重，深入研究融資利率與技術創新的關系，對于成本推進型創新機制的建立意義重大。

第三，促進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間接融資體系建設問題。中小企業是我國創新體系的中堅力量，但間接融資更多地服務于國有大中型企業，專門服務于中小企業的信用擔保體系也不夠健全，致使中小企業雖承擔著科技創新主體的重任，但卻沒有得到相應的金融支持。學界發現，中小企業在較低的間接融資情況下卻取得了較高的創新實效。研究包括融資、風險評估、信用擔保等在內的融資體系建設問題，有助于釋放中小企業的創新活力[32]。

第四，直接融資如何支持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問題研究。擴大直接融資是降低融資成本、提高資源配置效率的有效途徑。對中小企業而言，由于數量龐大、質量不齊，少有政府的支持，銀行、借貸機構對其的間接融資也較為嚴苛。因此，直接融資應該成為中小企業獲得資本的主要方式。但是，現有主板市場上市條件嚴格，難以為中小企業創新承擔融資的重任；代辦股份轉讓系統發展不完善，無法滿足中小企業創新融資需求；產權交易市場資源整合力度不足，中小企業創新融資區域限制明顯；債券市場發展落后，支持中小企業創新的債券融資規模偏小；風險投資受資本市場缺陷制約，不愿投資創新初期的中小企業。此外，資本市場也存在著不成熟、不規范、結構單一、層次少、投資品種不足等問題。因此，怎樣通過完善中小板市場建設來促進中小企業技術創新應該得到進一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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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定平(1963.01-)，漢族，研究生，浙江財經大學東方學院，研究方向：管理經濟;張艷茹(1992.08-)，女，漢，碩士研究生,浙江財經大學,研究方向：數量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