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語現象在小說理論中的意義

郭雨涵

(山東大學 山東 濟南 250100)

多語現象在小說理論中的意義

郭雨涵

(山東大學 山東 濟南 250100)

“多語”是巴赫金在論述小說理論時明確提出來的，巴赫金把多語現象放入小說體裁詩學中加以闡釋，形成了以“多語”為核心的文學語言理論。巴赫金的多語理論對小說的理論貢獻很大，而其理論的產生也有著極為深厚的哲學思想基礎。多語性是語言的本質屬性，要放在具體的語言交際，現實生活中加以考察。

多語；巴赫金；小說理論；狂歡理論

一、“多語”概念的源起與內涵

“多語”概念是巴赫金在論述小說理論時明確提出來的，多語現象作為小說話語發展的前提，它的提出有很豐厚的語言生活積累。巴赫金曾居住在維爾紐斯、敖德薩，維爾紐斯民族雜居語言多樣、文化雜處、多宗教匯融的古城生活對巴赫金的思想發展影響很大。這為巴赫金多語理論的提出提供了現實基礎。敖德薩的社會文化構成也是多語式的：嚴肅認真的哲學思辨和滑稽不恭的談笑，這給他最終多語及狂歡節的哲學思想的闡發提供了很好的素材①。

有的時候，多語意味著變體的結合，意義的結合，民主化的語言使得其表意性、評價性更加豐富。巴赫金始終在傳遞一種趨向于把所有的現實言語交際都納入多語現象的闡釋范圍的理念。文學是語言的現實，是言說和對話的現實。在這樣的哲學理論支撐下，他性與差異的存在之必不可少，對話無可替代，這使多個主體，多種聲音的交流成為有價值的討論范疇，多語現象成為被承認和肯定的研究對象。

多語是指人類語言的一種天然存在狀態，即不同的語言層次、不同的語體、不同社會語言意識相互之間呈現出的一種語言構成狀態和形成的多種語言類型現象。這類多語屬于社會多語，巴赫金在論述中又作了相對劃分：

(1)依據一般語言學的特征屬性，即語音標志和文字標志(主要是語音標志)

來劃分的多語。包括不同的民族語言、多種外來語、統一的民族語內部的各種語言層次、甚至是個人的獨特言語等。巴赫金又進一步指出，在實際的語言歷史發展中，規范語既有嚴格的方言學特征也滲透進不同的社會意識。

(2)依據不同的社會意識，不同社會語體，語言的不同功能原則來劃分的多語。

如各類集團的表達習慣、職業行話、輩分語言。為了進一步從思路上理清和有效把握，巴赫金隨后指出這些多語的內在分野就在于它們是分屬于不同的社會語言意識，負載著思想的現實的內容，如不同的論說見解、褒貶評價等。

(3)按一定的功能(如科學的、政論的、日常生活的功能)以及每一領域言語交際(如科學交際、社會政治交際、藝術交際等)的特定條件產生的穩定類型來劃分的多語，如簡單的用于日常交際的日常問候、告別、各種祝愿、探詢健康等語言現象和較為復雜的用于文化交際的如科學論述藝術語言、政論演說等語言現象。為了理清此類多語，巴赫金引入了“一次體裁”和“二次體裁”的相對區分方法。作為一次體裁，巴赫金提到的具體例子是日常會話的應答和私人書信，作為二次體裁提到的是小說、戲劇、各種類型的研究論文和學術著作以及“大型政論體裁＂等。

二、狂歡理論與“多語”

巴赫金關于狂歡的論述有很多，形成了一整套的狂歡理論。這種狂歡理論與文學的關系，與多語的關聯都是十分緊密的。對于狂歡與文學的關系，巴赫金提出了“文學狂歡化”。所謂“文學狂歡化”指的是：狂歡節上形成了整整一套表示象征意義的具體感性形式的語言，從大型復雜的群眾性戲劇到個別的狂歡節表演。這一語言分別地，可以說是分解地(任何語言都如此)表現了統一的(但復雜的)狂歡節世界觀，這一世界觀滲透了狂歡節的所有形式。狂歡式轉化為文學的語言，這就是我們所謂的狂歡化。在巴赫金眼里，“文學狂歡化”就是一種現實社會的多語現象。狂歡節的廣場消弭了人與人之間在現實中的等級差別和隔閡，在日常生活中的各種官方禁令和宗教忌諱也消失了。

多語中的一切語言都是觀察世界的獨特視點，多語集中的地方就是各種視點匯集的地方，視角之間相互補充、相互滲透。“只有語言意義在表述中與具體的現實相聯系，語言與現實相聯系，才能產生情態的火花；而不論在語言體系中，或者在我們身外客觀存在的現實中，都不可能迸發出這種情態的火花。”②只有聯系在一起才能讓現實生活帶給我們的一切與文學、與哲學、與世界融會貫通，才能完整多面地反映事物涵義和本質。

三、小說中的“多語”

巴赫金認為小說家組織多語的方式一個極具代表性的例子是幽默小說。它的代表是菲爾丁、斯摩萊特、狄更斯等人。在這種作品中有諷刺及摹擬各種體裁語言、職業語言的用法，還穿插體現思想和評價意向的作者語言(直接的作者語言體現為直接無條件效法詩體或雄辯術的各種體裁)。作者一般把通用語言(指一個階層人們用于口頭和書面的語言)作為一般的見解、作為流行的觀點和評價，但作者又盡量地拉開與通用語言的距離，使之客觀化，讓自己的意向透過其得到折射。

幽默小說中引進的多語及修辭運用有兩個特點：一是引進各種各樣的語言和其相應的視角。第二是引進的多語大都是不同形式、不同程度的諷刺性模擬語言，所以由幽默小說提供的多語組織形式主要是語言的混合。鑲嵌的這些體裁引進了大量的多語體裁形式，一方面會在小說中起著結構上的作用，形成一定的小說文體諸如自白體、日志體、傳記體、書信體等等；另一方面給小說帶來新的藝術語言，有助于開拓文學的新世界。

巴赫金的多語理論在藝術領域中的運用主要是在小說領域中，因而其對小說的理論貢獻很大：(1)揭示了小說體裁的本質特征即多語性，并把小說看成是未完成性的體裁，對小說的創作和理論闡釋賦予了開放性；(2)建立新的文藝修辭學，以小說中多語的組織形式和對話關系為新的研究對象，考察它們在小說藝術體系中的功能作用，以及對小說理論探索的意義；(3)多語性與民間狂歡性的融合，“文學狂歡化”促成了小說歷史上狂歡體小說的出現，并在拉伯雷那里達到頂峰。多語與復調藝術組織結構相結合，陀斯妥耶夫斯基小說中主人公的人物言語形象，對作者與主人公的關系有了新的思考，形成了小說創作中組織多語的復調藝術手法；(4)對小說語言的文學性和多語性關系給予了新的思考。語言就是一種多語的復合體，多語性是其本質屬性。多語的基本功能就體現在對形式主義的實用語或藝術語二元對立的超越上，指出實用語和藝術語界限的相對性，提出語言審美性體現在交際對話中言語分寸的把握上；(5)多語還憑借著多語性的力量滲透到其他文學體裁中，改變著藝術樣式，使文學出現小說化的傾向，這對文學未來發展的方向、藝術的創新發展也具有極大的意義。

【注釋】

①巴赫金.長篇小說的話語.巴赫金全集(第3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59.

②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3卷).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71.

[1]巴赫金.長篇小說的話語[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59,165.

[2]巴赫金.文本對話與人文[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27-128,272.

[3]巴赫金.巴赫金全集第三卷[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171.

[4]巴赫金.陀思妥耶夫斯基詩學問題[M].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55-56.

[5]張吉洋.論巴赫金的雜語理論[D].揚州大學,2008.

郭雨涵(1993-)，女,漢族,碩士研究生在讀,山東大學文藝美學研究中心，研究方向：文學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