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杰
(西北政法大學 陜西 西安 710100)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辯護律師的有效參與研究
馮 杰
(西北政法大學 陜西 西安 710100)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我國理論界研究的熱點,該制度對于解決我國當前刑事司法中“公平”和“效率”的矛盾有重大意義。只有實現案件的公正解決,提高效率才有意義。在該制度中,律師的參與不可替代的。本文從律師參與的必要性切入,提出了律師在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中的一些完善建言,包括審前程序、辯護沖突。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律師參與;審前程序;辯護沖突
“完善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的司法改革的一項重要任務。在借鑒美國“訴辯交易”等制度合理元素基礎上,抓緊研究提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方案是2016年中央政法工作會議提出的新要求。2016年9月3日,第12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22次會議通過了《關于授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在部分地區開展刑事案件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試點工作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擬在北京、天津、上海等18個城市開展試點工作,試點期限為兩年,這標志著“完善刑事訴訟中認罪認罰制度”邁出關鍵一步。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落實我國寬嚴相濟刑事政策,推動坦白從寬制度化的重要舉措,需要在現有刑事訴訟程序基礎上進一步實現制度的優化與重構。關于什么是認罪認罰從寬呢,認識上存在分歧。有實務專家認為“自愿認罪”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對被指控的決定其定罪量刑的基本犯罪事實無異議并承認構成犯罪。“認罰”則是指被告人對公訴機關的量刑建議以及自己即將接受審判并被處以刑罰的事實的認可。“從寬”主要體現為被告人認罪認罰后可以獲得程序與實體上的雙重利益,從而達到鼓勵被告人認罪認罰的目的。《決定》明確了試點工作適用的案件范圍必須具備以下四個條件:犯罪嫌疑人、刑事被告人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罪行;對指控的犯罪事實沒有異議;同意人民檢察院量刑建議并簽署具結書。這無疑是目前有關“認罪認罰”最具效力、最權威的解釋。從該規定看,“認罪認罰”由實質要件和形式要件所構成。“認罪”的實質要件是認“犯罪事實”,并不要求認“罪名”;“認罰”的實質要件是“同意量刑建議”。形式要件是“簽署具結書”,具結書其實就是責任書、保證書、悔過書,是指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對自己的行為愿意承擔法律責任的一種表示。至于“從寬”問題,主要是一個實體法問題,也是該項制度完善中比較復雜的一個問題,首先,涉及是“可以”還是“應當”從寬以及在“可以”選項下哪些情形“不可以”從寬,似有予以明確的必要;其次是從寬的幅度問題,以量刑問題為例,量刑折扣或者量刑優惠過低缺乏吸引力,達不到鼓勵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認罪的目的,而量刑折扣過高,則可能沖擊刑法典中各罪名以及不同情節所配置的法定刑,甚至摧毀整個刑罰體系。
在認罪認罰從寬的制度背景下,被告人因為自愿認罪認罰而實現了實體的“從寬”和程序上的“從簡”,也就是說在公正的前提下,被告人的定罪量刑程序會比之前省略,如何保障被告人的認罪認罰的自愿性和真實性、防范冤假錯案,是決定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能否發揮積極作用的出發點,從這點上來說,律師的作用將不容小視。從《決定》來看,律師參與至少可以在以下方面發揮作用。
(一)保障認罪的自愿性,防范冤假錯案
被追訴人大多是社會底層人士,文化程度并不高,法律知識欠缺,可能對事實和法律規定存在認知上的錯誤,尤其是對涉及罪與非罪的問題,這就特別需要作為專業人士的律師提供法律咨詢和幫助,從而避免認罪上的錯誤發生。
(二)保障認罰的公正性,防止不當指控
檢察機關的指控的罪名和量刑建議不會總是正確的,當出現錯誤時,被告人不應該在沒有專業人士知道下不明就里的選擇認罰,來獲取量刑上的從寬。
(三)保障程序選擇的正確性,有效實現繁簡分流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設計的初衷之一即是實現刑事案件的繁簡分流,從而實現“簡案快辦、疑案精審”,從而有效解決當下“案多人少”的突出矛盾。有時,被追訴人會單純為了早日擺脫“訟累”或是盡快“獲得人身自由”,不惜違心“認罪認罰”,從而選擇適用速裁或者簡易程序。此時,如果有律師介入并提供及時、有效的幫助,那么錯誤的程序選擇即可避免,繁簡分流的目的才能得以真正實現。
(四)保障被追訴人權利行使的客觀理性,避免因信息不對稱導致的意思表達錯誤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雖然是我國憲法、刑事訴訟法規定的辯護權主體,但在權利配置上將辯護權的諸多權能是賦予了辯護律師,例如閱卷權、會見權和調查取證權,即所謂的“辯護權主體與辯護權行使主體的分離”,由此導致辯護律師享有的權利而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卻并不享有。理性的認罪認罰建立在信息對稱的基礎上,在被追訴人并不享有閱卷權、事先并不知悉控方證據數量、質量和體系的情況下,又如何能保障其自愿理性地認罪認罰呢?在有律師參與和幫助的情況下,雖然被追訴人并無閱卷權,但是律師通過閱卷并借助于審查起訴階段向犯罪嫌疑人核實證據,即可保障當事人間接地實現閱卷權,一定程度上減少了因信息不對稱所導致的認罪認罰和程序選擇的盲目性和被動性。從這個意義上講,控辯雙方之間的信息對稱和雙向互動是實現認罪認罰自愿性和程序選擇理性的基礎和基本要求。
(一)審前程序律師的介入
偵查是基礎,偵查階段是獲取犯罪嫌疑人犯罪證據材料的關鍵時期,也是對犯罪嫌疑人人身安全意志自由構成威脅最嚴重的時期。全程錄音錄像事實證明作用有限,在該階段完善律師的參與,有助于保證認罪的自愿性。從制度完善的角度,應該將“權利配置型律師制度”改為“強制辯護型律師制度”。目前的制度是法律援助機構向看守所或者法院派駐值班律師,當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提出要求時才安排值班律師向其提供法律咨詢、幫助進行程序選擇等,如果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沒有提出此項要求則一般不會安排律師提供幫助,但事實上無論是提供法律咨詢還是幫助進行程序選擇抑或是申請變更強制措施,均屬于辯護權的范疇,這與刑訴法規定的辯護律師在偵查階段的權能大體一致。“值班律師”其實行使的就是偵查階段的辯護職能。既然如此,制度安排上就應當賦予值班律師如同辯護律師一樣的包括會見權在內的一系列辯護權。為了防止辦案機關和辦案人員威脅、勸誘犯罪嫌疑人放棄獲得值班律師提供法律幫助的權利,應當將目前制度設計中的“權利配置型”值班律師模式改造為“強制辯護型”辯護人模式,即對于凡是沒有聘請辯護人的犯罪嫌疑人,即使其沒有提出申請,也應當為其指定一名值班律師,該律師就是其偵查階段的辯護律師,除非其以書面方式明確表示放棄。并賦予值班律師訊問在場權和保障值班律師和被羈押犯罪嫌疑人交流會見權利。
(二)認罪認罰中的辯護沖突解決路徑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實施過程中會出現這樣情況。作為“辯護陣營”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與其律師之間意見不一致的問題,即所謂的“辯護沖突”。具體又分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被追訴人表示認罪認罰而辯護人不同意;另一種情況是辯護人提出認罪認罰的意見而被追訴人不接受并堅持作無罪或者罪輕辯護。
對于第一種情況應該允許律師獨立辯護,那種認為律師應該完全依附于被告人是有違律師倫理和法律規定的。在認為被告人作出虛假陳述或者被強迫認罪,律師應該獨立辯護,應該提出不同意見甚至作無罪辯護。
對于第二種情況,在律師提出認罪認罰建議時,而被告人堅持作無罪或罪輕辯護,無論是律師還是檢察機關、法院都要尊重被告人的真實意愿。這點涉及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的根本出發點,認罪認罰的自愿性,誰都無法代替被告人作出認罪認罰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