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家學說與自然法思想之比較

(1.湖南省委黨校 湖南 長沙 410000；2.中山大學 廣東 廣州 510000)

儒家學說與自然法思想之比較

劉馨蔓1，2

(1.湖南省委黨校湖南長沙410000；2.中山大學廣東廣州510000)

儒家學說與自然法學理論是傳統(tǒng)中國法律制度與近現(xiàn)代西方法律制度最主要的理論基礎。一直以來學界熱衷于探尋中國古代法和西方自然法理之間是否存在著共通之處。本文則嘗試著沿著前輩的足跡，通過對兩者的差異化比較，探尋儒家學說與自然法思想之間的聯(lián)系。

儒家學說；自然法；法律思想

一直以來中國古代法和西方自然法理之間是否有共通之處基本圍繞著兩個大問題：一是道家"道法自然"的思想是不是自然法思想；二是儒家法思想是不是自然法思想。筆者認為如真要探究中國古代思想與西方自然法思想的共通，道家學說與自然法思想更為形神相似，儒家學說形似而神不似。從法律價值和法律思維的路徑來看，儒家學說和自然法思想有幾點本質上的不同：

第一，指導路徑不同。在西方自然法觀念中，自然法是與人定法有區(qū)別的，甚至會使兩者對立起來，使自然法優(yōu)于、高于人定法。目的是在世俗社會支配人類的法律之上人為設置一個神圣不可侵犯的目標，一旦人定法制定得有背于自然法，就可以被宣布為“惡法”，從而以“惡法非法”為由對人定法予以廢除或修改，在形式上至少保證了人定法的正義性和合法性。在這樣的指導路徑下，自然法一般不直接進入司法領域，只是管制人定法制定得合理與否，而在人定法法律適用上則遵循人定法的準則，在人定法沒有被宣布為非法之前，要嚴格遵行。與之相對照，儒家法思想則截然。儒家思想往往集理想法與人定法于一身，可以直接進入司法領域。在儒家法思想占絕對主導地位的傳統(tǒng)中華法律文化發(fā)展史上，儒家的天理、天道、禮法不僅支配著廣泛的社會活動，而且，可以直接參與立法和司法活動。譬如漢初，董仲舒就以先秦儒家思想的繼承者自居，由其繼承并完善的儒家“三綱五常學說”，便雜糅天道、天理、禮法，并不斷入律，從此開始了引禮入法的過程，儒家"三綱五常學說"不僅體現(xiàn)了儒家理想法的內在精神，而且成為現(xiàn)實中定罪量刑的指導原則和根本依據。如果說違反自然法導致的后果是人定法的被廢除或被修改，那么，違反儒家理想法的后果則是直接的刑事鎮(zhèn)壓和司法處罰，從這個意義上說，儒家法不能等同與自然法；

第二，儒家學說是經驗主義的，自然法是先驗主義的。儒家法從一開始就走著一條經驗型的發(fā)展道路，中國社會早在西周時期就形成了“以德配天”的學說，孔子進而把“德”內化為“仁”，將“以德配天”發(fā)展成為“內圣外王”。不僅如此，儒家?guī)孜淮髱熆鬃印⒚献印④髯佣贾v天道，但出發(fā)點和落腳點都在人道。因此儒家并沒有走向宗教神秘主義，他們的理想法不是神性的，而是人性的，不論是“天理”、“天道”，還是“仁”、“德”、“禮”、“法”，都是圣人先王“參天地”、“贊化育”的結果，都是人間的先知先覺者躬身體驗的經驗凝聚；而按照西方二元論的法律文化傳統(tǒng)，法律分為法律的理念和法律的概念，法律的理念即法律的價值，法律的概念是與價值有關的現(xiàn)實概念，不僅法律概念是以法律理念為定向的，而且，法律理念作為事物的終極價值，是無法被證明、也不需要證明的。因此，自然法這一終極意義上的法律價值或法律理念也無須證明，它是先驗的、是形而上的，對于自然、神、理性等，只要信仰即可；

第三，哲學基墊不同。儒家學說的理論前提是“天理”，“天人合一”，而自然法的法哲學基礎是“天人分離”。儒家學說的理論前提是“天人合一”的天道觀，這種天道觀的典型體現(xiàn)如孟子所云“萬物皆備于我”，它強調人對自然的參與，認為人對天道、天理的把握更多是通過感性、悟性，而不是通過理性。儒家的天地之法不存在于人法之上，也不在人法之外，而是融于人的，尤其是圣人、賢人。這顯然與西方自然法觀念中將天人視為對立兩極有著根本的區(qū)別。

基于以上三點我們可以得出儒家學說絕不是西方自然法，儒家學說里面也絕沒有真正的西方自然法。但與此同時，儒家學說在一些形式上與自然法確有異曲同工之妙。

西方自然法秉持自然法即道德法，是普遍永恒的道德原則，按照這個標準，儒家的道德原則也是自然法。西方一直堅持自然法和人定法的二元區(qū)分，強調自然法高于并為人定法的基礎。儒家也持有類似的觀點，如荀子即明確主張“禮”為“法之大分”、“法之樞要”，均強調儒家的道德原則“禮”應成為人定法的基礎。如此看來，儒家學說還是有些西方自然法的火種的，只是因為社會情況和人文環(huán)境等等因素的不同發(fā)展中西方的“自然”法思想演變成截然不同的兩條路線。

[1]徐愛國等著：《西方法律思想史》(第二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6月版。

[2]馬作武著：《中國法律思想史綱》，中山大學出版社2007年5月修訂版。

[3]馬勇：《儒家的自然法思想》，《西南政法大學學報》2009年第2期。

[4]俞榮根：《儒家法思想通論》，廣西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1版。

劉馨蔓(1989-)，女，湖南省委黨校講師，中山大學法學碩士，研究方向法學理論，法經濟學，公共政策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