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民族大學 西南民族研究院 四川 成都 610041)
白鹿原中的民俗事象
陳雪芬周燕
(西南民族大學西南民族研究院四川成都610041)
《白鹿原》是一部民族的秘史,將關中地區(qū)淳樸的風土人情栩栩如生地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其中存在的大量民俗事象為作者表達深厚的情感提供了主渠道。較多的民間文化原型不僅使這部文學作品充滿了民族氣息,而且淡化了小說的功利性,巧妙地將時代氛圍與鄉(xiāng)土氣息結合在一起,增加了文化含量和藝術價值。本文將民俗學與人類學的理論知識運用其中,擬從宗族與人生儀禮兩個方面來探討《白鹿原》中的民俗事象。
白鹿原;民俗事象;人生儀禮
《白鹿原》是一部以白、鹿兩姓家族為主的發(fā)展書卷,其中大量的民俗書寫是對20世紀上半葉關中農民生存狀態(tài)和精神現(xiàn)實的觀照。作者通過對傳統(tǒng)村落生活變化、婚俗變化和服飾變化的描寫,折射出關中地區(qū)社會歷史的變遷。
人生儀禮,“主要包括誕生禮、成年禮、婚禮、葬禮。是社會民俗事象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將個體生命加以社會化程序規(guī)范與階段性標志。”[1]既然討論民俗事象,就不能繞開人生儀禮這一重要組成部分。接下來,將從以下四個方面來探討《白鹿原》中的民俗事象。
嬰兒出生后所舉行的慶祝儀式,通常在出生后第三天舉行,又稱為“洗三”或“三朝”。這個慶祝儀式不僅是家庭慶賀添新口的儀式,同時也標志著新生兒脫離母體降生于人世的象征性儀式。白嘉軒慶賀頭生兒子滿月的儀式隆重又盛大,不僅親戚都通知到了,連已經(jīng)斷交已久的朋友也聞訊趕到,白嘉軒殺豬宰羊滿心歡喜的接待親朋鄉(xiāng)友。
在誕生禮中同時也存在這許多民俗習慣。首先在取乳名的方面,則認為孩子越取丑陋的名字越吉利。嘉軒為大兒子取名“馬駒”、二兒子取名為“騾馬”,甚至是白秉德為嘉軒取名“栓狗”,都是在看似隨意取名,實質上表達希望其兒女茁壯健康的愿望。其次是在服飾方面,嬰兒的服飾特點是掛銀項圈、玉佩之類的隨身物。此舉無美化裝飾的目的,而是為了將魂魄鎖在嬰兒體內防止受到野鬼的挾持。在馬駒滿月時,仙草的父親用騾子馱來滿滿幾大簍禮物,吃、穿、玩一應俱全,還有一對小銀鐲系在桃木旋成的小棒槌上。給小孩子帶虎頭帽、穿虎頭鞋,是希望借助虎的威力來保佑孩子們健康成長?;⑹且妥宓膱D騰,給嬰兒、小孩兒穿虎頭衣帶虎頭帽還有念祖感情的用意在里面。而漢族在端午節(jié)給嬰兒穿上“五毒衣”(印有蛇、蝎、蜘蛛、壁虎、蜈圖案的衣服),寓有以毒攻毒、鎮(zhèn)邪驅鬼的用意??傊椛系膱D案花紋以及裝飾,大多與求福趨吉的心理訴求有聯(lián)系。
成年儀禮是承認年輕人具備了進入社會的能力和資格舉行的儀式,大致有三種類型:相對獨立的成年禮、與婚禮結合的成年禮、與幼子養(yǎng)育習俗相結合的成年禮。
成年禮的過程十分隆重且具有考驗性質,特別是在男子的成年禮中,要完成一定的體能訓練和心理承受能力訓練。經(jīng)常采用的考驗方法手段有:(1)把參與訓練的年輕人帶到遠離父母、親人、朋友的陌生地方,通過陌生環(huán)境的適應來提高在社會處世的能力;(2)將其置身于人為的艱苦生活之中,行為、語言、飲食甚至是睡眠受到嚴格的限制,考察、磨練其忍耐力,希望通過磨練使其真正踏入社會時,遇到任何挫折困難挑戰(zhàn)不輕言放棄;(3)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以提升其生存能力;(4)接受痛苦的折磨(例如鞭打等)以及施行文身、鑿齒等損傷性手術等;(5)制造恐怖場面使其受到驚嚇等。成年禮中的考驗具有多重意義,其中最突出的是通過種種磨練使那些即將承擔社會責任的年輕人具備迎接未來艱苦生活的能力。
白秉德去世給嘉軒帶來的打擊不言而喻。雖已娶過幾房妻子,但相繼過世,而且婚禮及其幾房太太的葬禮都是由父親一手安排。另一方面是由于父親族長的身份使白嘉軒未能夠收到有關成年儀禮的磨練,沒有真正的獨立起來,遇見事情沒有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面。父親的去世,母親的絕望傷心使白嘉軒明白,自己成了家庭的頂梁柱,父親的葬禮以及日后的生活安排必須由自己規(guī)劃安排。一年的時間里,白嘉軒變得歷練起來,雖早已成年,此時才真正意義上的成熟。與鹿子霖家換地,未經(jīng)與母親商量便獨自主張以及修祠堂、辦學堂等事情,足以反映嘉軒在父親去世后,自己在家庭中地位的變化所帶來的成熟與決絕。
“婚姻是排除了雜亂的性交狀態(tài)而建立起來的一種文化制度,是維系人類自身繁衍和社會延續(xù)的最基本的制度活動。”婚姻作為民俗現(xiàn)象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婚姻禮儀這一方面,有著較為繁雜的程序。在中國古代有“六禮”之說——即代表青年男女從擇偶到完婚的六個過程——冠(成年)、婚、喪、祭、飲酒、相見。而在婚的這一環(huán)節(jié)就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征、告期、親迎六個階段。但實際上各地約定俗成的婚禮習俗并不是完全按著這“六禮”。
媒這一婚俗事象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歷史,所謂媒,謀也,謀合二人姓者也,也就是謀介婚姻之人。經(jīng)過白嘉軒這個媒人的從中介紹,鹿兆鵬與冷先生的大閨女才進入了議婚的階段。而白嘉軒為三兒子孝義著手娶妻完婚的事時,也是令孝武請來媒人,炒下四盤菜宴請媒人為孝義的婚事跑一下路。媒人除了負責撮合二人相識之外,還在男女方就籌備婚事的巨細事項的過程中起著重要的溝通作用。聘是婚禮前最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捌竸t為妻”,即給女方家送去聘禮后,雖暫時沒有舉行婚禮,但是女方未婚妻的名分已定下,實質上夫妻關系也隨著聘禮的到來而就此確定。
在舉行婚禮的當天,男方接親多用花轎。“孝義的婚禮激起了整個白鹿村的熱情,瘟疫所帶來的陰霾隨著村巷里閃顛的花轎一掃而光,嗩吶奏出的歡快樂曲也沖散了逝去生命的凄冷。”[2]
《說文解字》中解釋道:“葬,臧也,從死在草叢中。”由此可見,“死”與“葬”是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有死既有葬,那么喪葬儀禮由此而衍生出來。喪葬有著不同的形態(tài),是人們對于逝去靈魂不同的處理方式,都不約而同的影射出人們靈魂不滅的觀念。
白秉德在彌留之際希望兒子完婚,兒子卻以父親死后需服孝三年而拒絕。這其中涉及到的便是喪葬儀禮中的五服制度。五服制度實際上就是一種喪服制度,“用五種喪服作為差等,分為斬衰、齊衰、大功、小功、緦麻,以標明一家人與死者遠近親疏的差等,從而劃定血親、近親、親族的范圍?!盵3]
白嘉軒與族里的幾位長輩商量喪事,派出族房里的親戚給人報喪。在報喪過程中也有許多禁忌,例如報喪者只在門外傳達死訊,不進入家門,此舉是為避免帶去不吉利;或是有些地方是以吹喪號來告知鄰里。在交通訊息發(fā)達的現(xiàn)在,大多采取張貼書面訃告或是電話短信通知親戚好友參加吊唁儀式。
選擇墓地以及下葬的時辰,是死者落葬之前各項儀式的最后一步。墓地的選擇通常會請風水先生來勘察地形,選擇風水寶地來安葬死者,主要是以地理知識為基礎,運用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的思想而創(chuàng)造的一種相地術,又稱堪輿。由于白秉德死的很突然,喪葬儀式舉辦的很倉促。后來白嘉軒無意中發(fā)現(xiàn)一塊寶地,通過與鹿子霖優(yōu)地換劣地來為父親遷墳,想讓父親的尸骨安葬于風水寶地之中讓白鹿精靈去守護、滋潤。
總之,我們在白鹿原上看到厚重的歷史文化在社會前進過程中所遺留下的痕跡,不僅是民俗界中可貴的民俗文獻資料,更為民族文化的傳播奠定基礎。我僅以淺陋之筆述己所見,相信后人再以民俗視角觀望《白鹿原》時會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
[1]陳忠實.白鹿原[M].北京: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09.
[2]鐘敬文.民俗學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
[3]莊孔韶.人類學概論[M].北京:人民大學出版社,2006.
[4]嚴昌洪.中國近代風俗史[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2
本項目得到西南民族大學研究生創(chuàng)新型科研項目《白鹿原中的民俗事象》[項目編號:CX2017SP62]的資助。
陳雪芬(1993-),女,碩士研究生,西南民族大學,研究方向民俗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