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辯護律師的風險及救濟路徑問題研究

(華東政法大學傳播學院 上海 201620)

刑事辯護律師的風險及救濟路徑問題研究

張愷玥

(華東政法大學傳播學院上海201620)

刑事辯護律師行業已經成為具有影響力的一個行業，但是由于立法缺陷等等原因導致我國刑事辯護律師行業環境并不樂觀，刑事辯護律師除了面對“老三難”問題外，還面臨自身的執業風險。本文分析了我國刑事辯護律師在執業過程中面臨的幾種風險，并進一步分析深層次原因，提出救濟路徑，以期為刑事辯護律師提供些許幫助，促進律師行業的健康發展。

刑事辯護;執業風險;救濟機制

一、我國刑事辯護律師面臨的風險種類

刑事辯護律師行業所處的環境還不容樂觀，在執業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遇到風險，根據不同的標準，可以混分為以下幾類。

(一) 以訴訟階段為劃分標準

1．審判階段之前刑事辯護律師風險

我國《刑事訴訟法》規定，犯罪嫌疑人在第一次接受訊問或者接受強制措施時起，就可以請律師為其辯護。在審判階段之前，律師就有權介入，風險主要分為以下幾種。

(1)會見風險

會見難、取證難、閱卷難這“老三難”問題，除了難以解決外，還對律師的執業有一定的危險。辦案機關以“領導不在”等為借口，拒絕律師在48小時或者5天見到當事人，藐視法律，且律師即使見到當事人，也有嚴格的時間限制和場所限制，有的辦案機關甚至沒有會見場所，對律師還提出各種無力要求，加大了律師會見的風險。[1]

(2)調查取證風險

同屬“老三難”問題的調查取證問題，也存在很大的風險。雖然法律規定律師有調查取證的權利，律師可以向檢察院、法院申請調查取證，但是具體以何種途徑、方式進行調查取證，并沒有規定，對于被拒絕的調查取證，律師也沒有任何的救濟渠道。其次在調查取證時，律師面臨的“律師偽證罪”也是對律師執業的一個極大的威脅，稍不留意，不但不能為當事人進行辯護，自身的安全問題也受到嚴重的威脅。

(3)閱卷風險

律師閱卷中的風險主要有這幾個方面，首先律師閱卷的范圍較窄，在偵查起訴階段只能看到鑒定性意見、起訴文書這樣的材料，涉及犯罪事實的材料幾乎不能查閱，對律師辦案產生了極大的困難。其次閱卷材料多而復雜，法院立案到開庭的時間短，但是律師面對大量的文書，很難充分的閱讀。

(4)取保候審風險

由于公安機關“有罪推定”的思想，取保候審在我國實踐中有一定的難度，相反“羈押候審”在我國卻很常見，由于缺少取保候審的司法審查程序，律師面對這種強制措施，也經常束手無策，辦案機關寧可超期羈押，也不愿意放走犯罪嫌疑人而承擔責任。

2．審判階段中的刑事辯護律師風險

我國采用強職權式的控審模式[2]，律師在法庭上的地位渺小，導致審判階段的風險。審判階段中的風險主要有質問風險和辯論權不受重視的風險。

(1)質問風險

質問制度在我國落實的非常差，應該被質問的證人不出庭的事情非常多，律師在法庭上根本無質問對象，此外，質問過程中，證人經常以各種無理借口進行反駁，法官也隨意叫停質問，另外法律不允許律師進行誘導性發問，但是什么是誘導性發問，法律案一直沒有詳細的規定。

(2)辯論權不受重視風險

律師在訴訟中有進行辯論和反駁的權利，但是法院往往只征求控方的意見，對律師的意見置之不理，或者隨意打斷律師的發言，對律師發言辯論權不重視。

(二) 以損害對象為劃分標準

由于律師在國家公權力面前的弱勢地位，加上法律的歧視性罪名，社會的誤解，致使律師經常面臨各種風險，律師職業道路的困難重重，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刑事責任風險

“律師偽證罪”一直被稱為律師界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嚴重威脅著律師的執業安全，律師輕則吊銷律師執業證書，重則還要受到刑事處罰，構成犯罪。律師一旦受到刑事處罰，律師職業生涯可能就此結束，對律師執業的威脅很大。[3]

2．人身風險

律師由于其自身的職業特點，接觸到的當事人或者當事人親屬、朋友等人并非都懂法律，律師在處理案件過程中，很容易造成當事人或者對方當事人的誤會，案件勝訴容易和對方當事人結怨，受到報復，案件敗訴，又容易受到自己當事人的威脅和報復，對人身安全也存在一定的威脅。

3．人格風險

律師職業在社會上的地位低下，普通民眾將律師職業錯誤的理解為鉆法律空子的人員，幫助壞人逃脫法律的制裁，司法機關人員認為律師會阻礙辦案的進程，對律師也持有不正確的態度，這些司法人員和當事人的誤解，經常致使對律師有謾罵等言辭侮辱，甚至大打出手，對律師的人格造成威脅。

4．財產風險

律師在辦案過程中難免遇到不講理的當事人，對律師進行打擊報復，除了對律師的人身有一定的威脅外，對律師的財產也有一定的威脅，如當事人與律師積怨，暗地向律師的汽車、手機等財產進行損害，造成律師的財產有損失，律師苦不堪言。[4]

5．信譽風險

信譽風險也主要來自于控辯雙方當事人的誤解，對方當事人在敗訴情況下，容易理解為律師暗地操作，影響了案件公正，導致了案件敗訴，影響了律師的信譽。自己的當事人在敗訴情況下，認為是律師不盡職盡責，認為律師坑人，要求律師退還代理費，也容易造成律師的信譽風險。

二、改善我國刑事辯護風險現狀的對策

(一) 完善相關法律法規

1．修改《刑法》306條的歧視性規定

“律師偽證罪”的主體受到打擊最大的是律師執業，其他辯護人和訴訟代理人的沖擊相對較小，這一規定被法律職業者認為是對律師主體的歧視性規定。其次“引誘”一次太過寬泛，法律并沒有對此有具體的解釋，司法機關容易可擴大范圍，威脅律師的執業安全。本文認為應該在語言上進行修改，取消律師主體這一特殊職業限制，另外對引誘一次進行詳細的說明。

2．完善新《刑事訴訟法》救濟規定

“老三難”問題在律師界是一件極為頭疼的事情，完善《刑事訴訟法》在律師救濟方面的規定十分有必要，比如無正當理由拒絕律師會見、無正當理由拒絕律師閱卷、無正當理由拒絕告知案件真實情況的行為，都應在法律中做出詳細的規定，對予以追究責任。此外律師的辯護權利在受到司法機關的侵犯時，也應有救濟途徑，《刑事訴訟法》應相信規定律師在受到侵犯時的救濟途徑，保障律師權利。

(二) 健全律師豁免制度[5]

刑事辯護律師豁免制度在我國的效果不明顯，當前我國律師的豁免內容僅在審判階段的言辭內容上具有豁免權，在其他階段沒有豁免權，在證據豁免方面也沒有任何規定。《刑事訴訟法》規定當事人在第一次受到訊問或者受到強制措施時，可以請律師進行辯護。律師的辯護階段和豁免階段完全不匹配，甚至在審判階段也沒有證據豁免，對律師執業的發展極為不利，律師在自身安全不能保證的情況下，又如何全力的為當事人進行服務，因此健全律師豁免制度，才有利于律師職業的健康發展，律師在進行辯護時才可以沒有后顧之憂。本文認為首先法律應該擴大律師豁免制度的空間，律師在整個案件中都含有律師豁免權，律師在偵查階段到審判階段都有豁免權。其次應該擴大律師豁免的內容，律師在法庭上有提供證據和發表意見的權利，應對律師所提供的證據進行豁免。在形式上，堅持刑事豁免制度，對于律師在執業過程中的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不予豁免。最后，對律師的豁免制度提出一定的限制，亂用特權的律師需要受到處罰。[6]

(三) 建立律師前置性追訴制度

辯護律師的職責是服務于當事人，難免與國家公權力在法庭對抗，招致報復性司法，律師執業進行強制性偵查，對律師職業造成的影響極其惡劣，甚至有可能影響律師職業的繼續發展。對于律師職業的追訴，應該效仿對于人大代表的起訴模式，采用類似聽證制度，選取司法機關、檢察官、律師等人進行審前聽證，對于報復性司法禁止進入司法程序，保護律師的合法權利不受侵害。采用前置性追訴制度，必須要確保聽證人員的專業和公正，避免因為聽證制度，致使律師又面臨多數人暴行的危險，最好的人選應該是律師、檢察官、法官、警察混合組成的聽證人員，既有一定的專業知識，律師和司法機關的對立，也可以保障避免產生多數人的暴行。

(四) 建立高素質刑辯隊伍

依據國家紅頭文件，司考也將面臨重大改革，律師執業幾十年的發展當中，國家對于律師執業的知識水準要求越來越高，但是老一批的律師很多是在初期管理較松，考試水平低的環境下拿到律師執業資格證書，加上近幾年法律的不斷更新，很大一批律師的知識水平影響著律師整體水平，律師執業素質也層次不齊。應當建立一批高素質的刑辯隊伍，無論在專業素養、工作經驗、知識水平，還是在道德素質、身體健康等方面，都要提出嚴格的要求，保障律師職業的整體高素質。如對律師職業10年或者20年進行一次基礎性考核，對于那些嚴重拉低法律行業人整體素質的人，需吊銷律師證，但是允許重新考取。其次對于新法律人才在專業素養、工作經驗、知識水平道德素質、身體健康方面做出規定，保障源頭的質量。

(五) 加強律協職能

律師由于其職業特點，其工作便是與國家公權力進行對抗，律師作為獨立的主體，與國家公權力進行對抗時，處于弱勢地位，加上法律上對于律師執業有歧視性的罪名，律師執業很容易招致風險，并且難以救濟。加強律協職能，當律師在國家公權力面前受到侵害時，由律協對司法機關進行對抗，效果遠遠大于律師個人對于司法機關的對抗。律協不但在司法機關侵犯律師合法權益時進行保護，也對自身行業進行審查，對于那些嚴重拉低律師執業水平的律師，予以一定的懲罰。

(六) 轉變觀念

辯護律師由于其職業性質，經常與犯罪嫌疑人接觸，并為其代理，民眾誤以為“為壞人說話”，影響了人們對律師執業的看法，更有甚者，不但不認為律師在維護正義，而是認為律師是鉆法律空子的人。對于國家公權力來說，律師的存在嚴重影響了辦案，國家公務人員對律師也持反感的態度。因此在民眾還是國家公權力來說，都很少給律師一個合理的定位，國家需給律師職業一個明確的定位，是勇于與國家公權力對抗，為建設法治社會維護人民利益的一份子。這樣律師受到尊重，在國家公權力面前，律師才會不遺余力的完成自己的責任。[7]

三、結語

建設法制社會的道路艱難險阻，律師一直以自身力量不斷促進我國法制事業的發展，改善律師執業風險，也是對我國律師執業的支持，對我國法制事業的促進，也只有改善了律師執業的風險，律師行業才能健康發展，法制事業才能健康發展，作者相信，未來律師執業的風險將會越來越少，法制社會的建立也越來越近。

[1]參見楊倩倩.探析刑辯律師的執業困境及其風險防范—以李莊案為視角[D].安徽:安徽大學，2014.

[2]我國采用職權主義訴訟模式和當事人主義訴訟模式的混合，具有中國社會主義特色的，混合式庭審方式，但是還是屬于強職權主義的訴訟模式。(參見石衛東.論刑事辯護律師豁免權[D].江蘇:蘇州大學，2005.)

[3]參見林睦翔：《論律師刑事執業風險及其人身保護》，《湖北警官學院學報》2010年第1期。

[4]參見沈紅衛：《律師刑事執業風險芻議》，《江西電力職工大學學報》2001年第1期。

[5]本文認為豁免權應該包含所有辯護人，不僅僅是律師，因為豁免權的建立目的是為了使控辯雙方平等對話，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本文只對律師豁免權進行討論，下文不在討論非律師的豁免權問題。

[6]參見吳鵬：《刑事辯護律師豁免權及其合理限制》，《河南財經政法大學學報》2013年第3期。

[7]參見孔文靜：《辯護律師刑事豁免權研究》，《嘉興學院學報》2015年第3期。

張愷玥(1997—)，女，單位華東政法大學傳播學院新聞學專業，研究方向新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