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辻信一
等我回來
◎ [日]辻信一

我曾經數次在桃花和杜鵑花盛開的春天訪問過不丹。這一次是我第五次去不丹旅行。這次的旅行時間很長,我第一次來到了不丹東部,我朋友的故鄉——佩馬加策爾宗的一個村子。這個朋友一直認為我是他前世的兄弟,所以我去不丹就相當于是去探親一樣。
村子里的人非常熱情地招待了我,沒有人懷疑我和我朋友前世的緣分。當我離開的時候,村里的人都對我說:“兄弟,明年一定還要來,我們等著你。”
我回到日本后曾一度感到茫然。在那個村子里度過的時光就好像是一場夢,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我的現實聯系起來。那些村民仿佛有無窮無盡的熱情、爽朗以及溫柔,這究竟是怎么得來的?
我看過本橋成一的電影《猴面包樹的記憶》,對電影中塞內加爾的村莊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懷念感(雖然我從未去過),真是非常不可思議。因為那里和不丹的村子一樣,時間流逝之慢令人焦急。
漫長的干燥季節過后,村民們都在等待猴面包樹長出新的葉子。因為新葉長出來之后就會下雨,幾百年來猴面包樹就這樣靜靜地迎候雨水。大雨過后,人們播種、除草,然后就是等待收獲。
人們一邊在路邊午睡,一邊等待下雨。沒有人擔心究竟會不會下雨,也沒有人對今年的收成感到不安。他們只是等待果實成熟,在果實成熟后進行慶祝。接著,他們會繼續等待明年雨季的到來。
這部紀錄電影的主要內容就是“等待”,本橋先生用“等待”的方式講述了“等待”的主題。
當不丹的村民們對我說“明年再來”的時候,我故意曖昧地回答“如果能來就好了”。因為我從日本到不丹僅一個來回就需要兩周,這還不算在當地逗留的時間,大概我無法回應他們的期待吧。但沒關系,因為他們都是非常善于等待的人。
而我們呢?我們恐怕什么都無法等待吧,甚至還認為那些能夠等待的人是消極的。但實際上,我們只是在前進的道路上跌跌撞撞罷了,而他們才是真正在過去和未來之間找到了平衡的人。
(摘自《不做:讓人生更豐富的減法哲學》江西人民出版社 圖/伊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