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義”列女“秋胡婦”故事出現于武梁祠石刻之謎

范綠涵

（西華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0）

“節義”列女“秋胡婦”故事出現于武梁祠石刻之謎

范綠涵

（西華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四川 南充 637000）

山東嘉祥武梁祠墻壁石刻分為上下兩部分，每一部分分為上下兩層，上部上層裝飾帶后壁和左壁共描繪了七幅敘事性列女畫像，另下部上層裝飾帶左壁繪有一幅畫像。漢以后的蔡邕、衛協、顧愷之皆為《列女傳》畫過插圖，但早已失傳。武梁祠的列女傳石刻是中國藝術史上最早、最完整的一套《列女傳》插圖，因此把列女圖像出現的社會性與思想性作為研究的主題，對圖像進行解讀具有重要的意義。

列女像；武梁祠；魯秋胡婦

一、列女圖的風行

漢朝時期，厚葬習俗使大量壁畫、石刻開始進入墓葬系統。統治階級“獨尊儒術”儒家思想具有正統的地位，“三綱”作為漢代儒家理論基礎，是根源于宇宙的本質，符合天道陰陽的社會范疇，“貞”作為其中一種特殊的“道德類型”圍繞夫婦之間的關系展開。班固《漢書》：“故采取《詩》《書》所載賢妃貞婦，興國顯家可法則，及孽嬖亂亡者，序次為《列女傳》凡八篇，以戒天子。”表明了《列女傳》成書的意義。根據文字，劉向將烈女圖首先繪在屏風上，后烈女圖在東漢是普遍流行。有幾處文獻可以證明，東漢詩人王延壽《魯靈光殿賦》：“上及三后，淫妃亂主。忠臣孝子，烈士貞女。賢愚成敗，靡不載敘。”此處列女圖像被繪成殿內壁畫。《后漢書》卷十“皇后紀·下”，描寫順烈量皇后：“常以烈女圖畫置左右，以自監戎。”此處列女圖像可能繪制于手卷或娟上。《后漢書》卷二十六“伏候宋蔡馮趙牟韋列傳第十六·宋弘”：“弘當宴見，御坐新屏風，圖畫烈女，帝數顧視之。弘正容言曰：‘未見好德如好色者。’帝即為徹之，笑謂弘曰：‘聞義則服，可乎？’對曰：‘陛下進德，臣不勝其喜。’”此處列女圖像被繪制于屏風上。除此之外，列女圖像也被復制在其它物件上，如魯秋胡婦故事被表現在新津出土石函的一拓片上，以及朝鮮樂浪出土的一個著名的竹篋上。

二、隱喻

“《列女傳》中的烈女故事是用精心挑選的個體人物來濃縮歷史，圖像中的女子既是獨立的個人，又是某種原則的化身。”而武梁祠從列女傳中挑選的列女故事更是直接表達祠堂設計者的思想、愿望、觀念，及其特殊目的。他們意圖讓繪畫發揮預期的功能，告誡警醒觀看者。在這里圖像作為一種媒介工具，將對歷史的理解和評價傳達。

墻壁所刻畫的八幅列女故事分別為：梁寡“高行”、魯秋胡婦、魯義姑姊、楚昭貞姜、梁節姑姊、齊義繼母、京師節女及齊鐘離春。其中梁寡“高行”、楚昭貞姜出自《列女傳》卷四《貞順傳》，魯秋胡婦、魯義姑姊、梁節姑姊、齊義繼母、京師節女出自《列女傳》卷五《節義傳》，齊鐘離春出自《列女傳》卷六《辯通傳》（鐘離春諫齊王故事是單獨與刺客忠臣故事出現在下部裝飾區域，其代表的意義與此處列女像不同，暫時不予討論）。

從祠堂主人武梁生平分析。武梁是一個隱退的儒生，所屬韓詩學派，注重婦德。這一學派的經典《韓詩外傳》記載過：“儒之為言無也，不易支數也。千舉萬變，其道不窮，六經是也。若夫君臣之義，父子之親，夫婦之別，朋友之序，所儒者所謹守、日切磋而不舍也。”祠堂石刻選取的列女故事除“齊鐘離春”外皆出自《貞順》《節義》兩章，此兩章風格嚴肅刻板，表彰所謂謹守男權社會強調的“婦道”。在武氏所有保存的碑文中，曾有十一位成員被提及。 列女圖像所含的意圖性，可從武梁祠碑文揣測。武梁去世時七十四歲，有一兄兩弟、一妻子、三個兒子、一個孫子。 男權是當時社會的權威信條，雖不知武梁妻子年紀，但她應是《貞順傳》列女故事的第一被告誡者。“貞潔這一道德規范要求寡婦在亡夫家中繼續盡為母之責”。《節義傳》的告誡對象應為家中姐妹或女性親屬，最為符合的對象是三個兄弟的妻子，或者三個兒媳婦，設計者希望她們能幫助照顧武家子孫，延續家族血脈，表達對武氏后裔的關注，這也與儒家“孝”的子嗣觀相吻合。武梁祠的列女像將藝術與自我表達及私密感知相聯系，隱晦而藝術地表達了設計者的企圖。

三、品讀“魯秋胡婦”故事

劉向《列女傳.魯秋潔婦》頌約：“秋胡西仕，五年乃歸，遇妻不識，心有淫思，妻執無二，歸而相知，恥夫無義，遂東赴河。”

圖一 武梁祠畫像石容庚拓本

武梁祠畫像石上，秋胡與其妻二人在一株桑樹下途遇。樹下有一筐，秋胡妻著單一襜褕配腰帶，正左手執一物采桑并回頭，右手微抬，兩人對視。魯秋胡本人頭戴冠，肩擔一包裹，似遠行歸來。武梁祠石刻題材安排按照祠堂圖像程序從右至左排列。魯秋胡妻故事跟隨其它畫面方向向右。武梁祠的建造時間應為西闕銘文提過的147年之后，約為東漢中后期，此石刻的成型時間也約為這時間之后。

在四川新津出土的圖一拓片上也繪有魯秋胡婦的故事，同武梁祠墻壁石刻相比，兩幅作品所描繪的雖皆是秋胡戲妻的場面，但顯然設計者的目的都是為了贊揚秋胡妻勤勞工作，侍奉雙親，供養丈夫，在面對丈夫不孝忘母、淫蕩好色的卑劣行為時，感到羞恥而投河自盡的剛烈行徑。

圖二 《四川漢代畫像選集》第四十圖 “魯秋胡等象”

圖二畫面共七人，可分三組，最左側一男一女兩人為一組，是魯秋胡的故事。秋胡妻子身子前傾，做躲避狀，姿態優美，曲線婀娜。秋胡結帶，戴冠，佩戴一劍，伸右手注目，衣袖下垂，雖看不清具體紋樣，但魯秋胡服飾比其妻繁瑣。畫面雕刻之精，生動程度也超越列女傳、武梁祠所繪。兩人所向方向剛好和武梁祠魯秋胡故事相反，這可能與出土拓片的墓葬的設計排列方向有關。此石刻的繪制時間應與武梁祠石刻秋胡婦故事繪制時間相近。[10]

四、總結

山東、四川一南一北，繪制時間也大致相仿，再次佐證，由于在當時的東漢，《列女傳》所代表的儒家思想當時在宗教和政治的權威，列女圖像才不分地域的在大量的墓葬石刻中出現。古代男權便是歷史的法則。

[1]巫鴻.武梁祠[M].北京：新知三聯書店，2015.

[2][宋]范曄.后漢書[M].上海：中華書局，1999.

[3]容庚.漢武梁祠畫像錄[M].考古學社專輯，1936.

[4]聞宥.四川漢代畫像選集[M].上海：群聯出版社，1965.

[5]蔣英炬，吳文祺.試論山東漢畫像石的分布、刻法與分期[J].考古與文物，1980.

J18

A

范綠涵 （1992-），女，四川，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宗教美術、藝術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