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肖形印的產生可上溯至原始社會的陶拍與陶戳;漢代肖形印創作進入高峰期;來楚生作為當代肖形印復興的關鍵人物,大膽革新,自出新意;近世以來,對肖形印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成就突出。
【關鍵詞】肖形印;創作;來楚生
【中圖分類號】J292.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09(2017)45-0057-02
肖形印產生和創作,可上溯至原始社會的陶拍與陶戳,這些均是以出土的實物為例證的。原始上古金屬器具的應用大都因生活的需要而誕生的。據《山海經》載,最早使用冶煉金屬的是除黃炎二帝之外的另一個人文始祖蚩尤,他“造立兵仗刀戟大弩,威震天下”,這給圖文鑄刻的發展奠定了基礎,也為這些銅鐵器具而后發展成為禮器和生活用品創造了條件。
當代肖形印的創作即是這種原始美的延續,由審美的積淀邏輯,人們對美的東西都需要一個參照,這給現代肖形印的創作帶來了一定的障礙。在陶拍、陶刻、磚刻、金屬鑄件上留存的圖騰,廣泛被篆刻家信手拈來,以刀石之間的碰撞,產生于一種類似于古人而又悖于古人的金石之美。當然,由于篆刻藝術的章法與刀法的限制,這種圖像的美往往固執地重復著歷史。
現在所知最早的圖案出現于新石器時代的陶拍,似樹葉又似魚類。傅嘉儀先生在他的《歷代印匋封泥印風》一書中說:“這些陶拍的使用方法與形態,以及戳印的圖案紋飾,已和后世印章有相似之處,但不能完全達到表信的功能,所以只能是印章的雛形。”當然,印章的表信功能是其作為印章主題的功能之一,因為現代篆刻藝術的發展已經把篆刻印章的功能淡化,而更多的是藝術家在傳承文化的同時,用以抒發情感和保佑平安。在陶拍和陶戳使用的年代,先民藝術家就已跨越了時間的枷鎖,直接回歸到了心靈創作高度。所以,筆者認為肖形印的誕生及發展,應該和文字表信功能的篆刻印章同處平行的一條路上,相互攜持,共同發展。
至漢代,肖形印創作進入高峰期,筆者認為漢代是肖形印研究與創作的分水嶺。從戰國到兩漢的肖形印創作基本上是以上古傳說的人物和動物為主,也有結合文字同時使用的,如:四靈印(朱雀,玄武,青龍,白虎)的“少卿”,三靈印(龍,鳳,虎)的“王昌之印”,雙靈印(龍,虎)的“張春”“泠平”等。平行發展中的表信的文字印章為官僚所配,代表身份及職責;而以《山海經》神話為主的肖形印則是豪紳商賈及平民百姓所配,寓意吉祥如意,祈求平安。
漢末到元代初,肖形印這支奇葩仿佛一下子進入到時空隧道,突然從我們視線中消失了。直至元代花押印作為實用印章由蒙古人隨之帶來,作為漢蒙文化能共同接受的紐帶而流行。加之文人畫的興起,圖像肖形印在幾乎中斷數百年后得以恢復。“欲求木之長,必固其根本;欲求水流遠,泉源需博深”,因為沒有承上啟下的脈絡關系,元押印也面臨著是否被歷史承認的重大考驗。趙孟頫《松雪齋集》言:“余觀近士大夫圖書印章,一是以新奇相矜,鼎,彝,壺,爵之制,遷就對偶之文,水月,木石,花鳥之象,蓋不遺余巧也,其異于流俗以求合乎古者百無二三焉。”由此可見,元代雖恢復了肖形印的創作和使用,但其終歸于實用和表信而近于流俗,除元人在肖形印上的茫然和缺乏進取心之外,也展現了蒙漢文化在交融的過程中的尷尬局面。
明朝的肖形印是空白,可喜的是明末清初文征明之子文彭,在表信印之外另辟蹊徑,將實用的印章藝術化,加之何震、奚岡等文人士大夫的苦心經營,到清中期清政府對漢學的不斷推崇,乃至乾嘉學派的崛起,肖形印重新被推上歷史的舞臺。那被歷史折斷的羽翼,又慢慢地恢復了生機。但很可惜的是在西泠八大家及其他流派的印人中,幾乎找不到能在肖形印創作上獨樹一幟的大家!雖然這個時期被譽為秦漢以后篆刻界空前的盛世。雖然沒有肖形印的大家,但這些文字印的大家們,如巴慰祖、趙穆、趙之謙等,都會閑暇時來玩玩肖形印,使得肖形印還留存了生機,文脈不斷。
清末的1903年,在浙江蕭山有個嬰兒呱呱墜地,這個人就是有史以來,中國篆刻史上唯一能稱之為肖形印大家的人——來楚生。作為當代肖形印復興的關鍵人物,憑借著在書畫上的造詣,吸收傳統精華,大膽革新,他的肖形印形神佳妙、靈動自然,在刀法和布局上革故鼎新,不落前人窠臼,自出新意,無疑已是歷史豐碑。來楚生的肖形印正是虔誠地不斷向傳統精華學習,來氏曾說過:“我的肖形印與別人的是有些不同,要說經驗,我只有兩條,一日向漢磚學習,二日概括。”可見漢畫磚石古拙質樸的韻味直接影響到他的作品風格。他對殷商金文中帶有強烈的象形性質、近于圖案字形的巧妙借鑒,對其后期作品簡練概括、氣韻高古起到不容忽視和至關重要的作用。其肖形印融漢畫像、古肖形印為一爐,在印壇上冠絕古今,無出其右。他刻的肖形印用刀爽辣有金石之韻味,生肖、佛像、人像、花卉、草蟲等無所不刻,以刀代筆,神態畢具,是集書法、國畫、篆刻為一體的亦書亦畫印作,印面線條蒼茫,斑駁,厚實中見靈性,茂樸中有天趣,其風格直追戰國秦漢,引領今時印壇肖形印創作潮流,開創了一代印風。
近世以來,隨著肖形印的不斷發現,人們對肖形印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成就表現在兩方面:一是專門的肖形印印譜的出現,主要有康殷《古圖形璽印匯》及《古圖形璽印匯續集》、溫廷寬《中國肖形印大全》、葉其峰《故宮博物院藏肖形印選》、王伯敏《古肖形印臆釋》。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肖形印印譜,為研究者提供了第一手資料。另一方面的成就表現在研究性的專文,以王伯敏、溫廷寬等人發表的文章為代表。這些研究從整體上涉及了肖形印的起源、內容題材、藝術風格、印紐形制、用途等。
肖形印有其大美,三千年源遠流長,創造了繁華也經歷了衰退,它植根于自身所處的時代,或凝練,或豐滿,或凝重,或溫厚,在方寸之間窮盡線與面之美,可謂極古拙又極現代,充滿驚喜,實令人贊嘆。但時下,由于浮躁心態的驅使,渴望一夜成名的人多了,這樣的想法一出現,各種方式也就應運而生。有些基礎的篆刻家,將他們所認知的所謂精華的東西進行無限制地放大,甚至有的脫離了篆刻所應具備的基本元素。這種急于求成的心態,導致了當代篆刻的“百花齊放”。作為學問的篆刻藝術在波濤洶涌的經濟大潮中似乎迷失了方向。我以為,陽春白雪與下里巴人沒有明顯的界限,如果一定要劃出一條線的話,作為陽春白雪的篆刻藝術,她的根就應該是文化,因為篆刻的最高境界不是玩刀石,而是于刀石之間流淌的綿綿不絕的歷史所賦予的燦爛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