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升起的時候

遠 山

月亮升起的時候

遠 山

小時候，在夏天夜晚的漢江邊的家鄉板橋村，從自家搬張小椅子，坐到門前納涼。面對漢江的我，看著冉冉升起的一輪圓月發愣。心里想著“月亮后面有什么？”九十公里外“縣城是怎樣一個世界？”那種充滿激動的向往，在我幼小的心里就打上了很深的烙印。長大后我雖然慢慢地知道了縣城叫城市，遠比板橋村文明、發達，但我也慢慢地明白了那光怪陸離的背后，有著你爭我斗，許多無奈，遠沒有我們漢江邊的家鄉的那種寧靜。

經歷了許多世事的我，想起了自己曾經工作過的羊尾磚木結構的木樓瓦房稅務所、泥溝大公社土墻石板房財稅所。在那段我人生較順利的日子里，我沒有因被調到一百公里外的財稅所當會計而高興。我忍受著鄉下蚊蟲跳蚤的叮咬和從窗外簡易廁所里吹來的惡臭。

每每夜晚關上門，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床頭上，就著頭頂昏黃的燈光，捧起白皮本“營業稅”條例如饑似渴地閱讀起來。學習讓我趕走了無數個寂寞的夜晚，學習讓我忘卻了所處環境帶給我生活的不便和困苦。有了精神食糧，干起工作更有勁，青春充滿活力，我的精神世界也由此逐漸變得明亮寬闊起來。

夜深了，當我疲倦地合上書本，走出低矮的石板房，站到屋門前的土路上，四周沉寂一片，狗的夜吠聲和水田里的蛙聲，讓我感到夜晚的生氣，而當我的目光透過屋后那些枝葉繁茂的青柏樹和桐籽樹、柿子樹，看到一輪圓月浮游在清空時，更是感受到世界的圣潔和美好。

是的，這里的田園和青山綠水是優美的，這里的民眾是善良純樸的，他們不會因為你的失落而帶有任何的諷刺和偏見。相反他（她）們在你遇到不便時，會伸出手來義無反顧地幫助你。早起見面時一聲親熱的問候，進屋一杯清新四溢的綠茶，或者一碗香氣四溢的米酒打雞蛋，經常都會讓你瞬間感受到人間處處充滿溫情。

雖然退休好幾年了，但當我坐在干凈、清幽的院子里，面對天上斜掛的明月，仍然常常情不自禁地想到在鄉下收稅的日子，想到那墻壁斑駁、遇雨即漏的土墻石板房，想起那些溫厚淳樸的鄉鄰。

伴隨著“床前明月光……”的輕吟，我更想起寧靜古雅、民風淳樸的老家板橋村。“漢江河水向東流，兩岸大山青綠綠，民眾勤奮奔小康，金光大道走致富。”只是不知道家鄉的群眾現在都脫貧致富了嗎？

我想會有一天，我會帶著美好的愿望，到我曾經生活和工作過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和那里的老鄰居、老朋友們一起坐下來喝喝茶，聊聊天，也許他們會帶給我不少新的啟示和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