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庫里
其實我是不喝酒的。理由很多,酒量淺是一個原因,喝不出好來是另一個原因。
比如啤酒,人稱解暑佳品,但我喝完之后渾身發燙,跟皮皮蝦一樣白里泛紅,壓根兒沒有解暑作用。
又比如紅酒,一貫是小資圣品,但我只覺得有股詭異的酸味,根本不想喝第二口。
白酒倒是能品出香氣,但我酒量太淺,每次別人謙虛地說“我喝酒不行,最多半斤的量”,我就低頭看一眼自己長得像一斤酒量的腰圍,內心暗恨:尼瑪!我能有半兩就算超常發揮!
所以我只能豪飲醪糟,姑且還能算是仿古,畢竟那玩意兒的長相和度數,跟李白喝的差不多。
僅有的幾次喝酒經歷也是不堪回首。
最早應該是六七歲時。某年春節,我被爺爺奶奶騙著一口飲盡了小半杯竹葉青——淺綠色的不知名液體看起來很美味嘛!然后,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再就是上大學以后。某天,我被發小拉去他家,那貨如喪考妣地哭訴自己失戀了,拿出三瓶二鍋頭,五六包廉價花生,兩個咸鴨蛋,一邊哭,一邊吃,一邊喝,一邊絮絮叨叨地講情史。講他們有多恩愛,女朋友對他多好,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是怎么也沒想到的。
我不喝酒,坐在小圓桌旁,搓花生皮,吃花生。這一說就從下午3點到了深夜11點。開始我還在認真安慰,聽到第四遍他怎么騎自行車帶女朋友上學的時候,我生無可戀地拿起酒瓶……最后我毫不意外地喝吐了。你說這吐的要是人參鮑魚還能有個敗家的快感,我趴在洗手間里看著一池子的花生渣子涕淚交流,覺得自己的人生再也不會有什么光明的未來。
等我吐完回來,人家仰躺在床上鼾聲震天,我想跟他要床被子睡覺,但怎么也晃不醒他,無奈只得蜷在沙發套下忍了一宿,又暈又冷。
早上起來,屋里彌漫著濃重的酒精味兒,床上沒人,我忍著劇烈的頭痛到處找,一度懷疑那混蛋是不是因為悲痛過度果斷自盡了。就在即將撥通“110”的一瞬間,我在桌子上發現一張紙條:“她打電話來跟我和好了!我們倆去看電影了!你醒了以后把屋子收拾一下,走的時候別忘了撞上門啊!”
你!大!爺!的!
我走之前拿牙簽把他放抽屜里的安全套捅了個眼兒,如果上天眷顧,接下來他們就只有結婚一條路可走了,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之后我也有幾次飲酒經歷,多數是在飯局上,每次都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頭痛欲裂。
40年的人生里,美好的飲酒記憶只有一次。
那是個中秋節的晚上,月亮很圓。一個哥們兒說要賞月飲酒,他從家里拿了多半壇白酒,我去小飯館要了幾個涼菜,在小區的石桌上擺了一桌。我們就著月光和習習熏風,且飲且聊,也是一夜,那壇酒喝得精光。聊了什么已經記不清,多半是些很中二的話題,只記得最后我哼著小曲兒爬樓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神清氣爽。
所以說啊,重要的哪里是酒,不過是身邊的那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