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的芳華

水藍衫

一位朋友酷愛窮游，總恨不得化身清風日月，肆意游遍萬水千山，鞍馬勞頓、風雨交加且不說，捧回的也不過是一張張在別人眼中不屑一顧的照片而已。值得嗎？

當然值得，這就是我的芳華。他樂此不疲。

還有一位朋友，日復一日地給自己畫素描，或笑，或蹙，或正襟危坐，然后一年訂一冊，封面上書：歲月孤本。

她說，我從未奢望當畫家，但我是畫自己人生的畫家。

一路走來，我以為自己收進囊中的全是美好，但比起他們來，不過是一隅若淡還輕的風景。

曾經刻意模仿電影里某個心儀的角色，幻想在他們的世界里紅飛翠舞；收集了所有與春天相關的植物，然后放任它們亂糟糟地枯萎老去；花光所有的積蓄，只為了跑去南方看傳說中子虛烏有的月海花田；或者在一場自己杜撰的傳奇里縱歌天涯，在一段根本無法付諸實施的故事里擁花自憐。

慢慢懂得，我追尋的不過是別人眼中的剎那芳華，別人世界中的霓裳羽衣。而自己真正需要的，不過是一枚青翠安靜的草葉，擎著溢滿月華的甘露，滋潤明天煙海起伏的去處；抑或是一闋清雅淡宕的小詞，落在緩慢泛黃的紙上，記錄經年累月的來路。而我也無須羨慕別人的璀璨芳華，如同無須羨慕這世上有飛花，有流云，有落日，有我今生無法擁有的絕世美好那樣，我是自己的自己，絕無僅有的自己，你繡你的歲月華章，我做我的時光旅人。也終于明白，蘭草就是蘭草，荷就是荷，如同四季分成不同的時節，而你我，也終究要長成不同的模樣，赴不同的約，然后愛上不同的山河，而落款，都是一輪美好而皎潔的山月。

從此想著，想要長成一棵樹。一如《說給自己聽》中描述的那樣：“一半在塵土里安詳/一半在風里飛揚/一半灑落蔭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但我不贊同三毛說的那樣，將心愿寄予來生，就今生，不，就此時此刻吧，迎合屬于自己的絕世芳華，站成自信溫暖的一抹蔥蘢，綻出氤氳美好的一縷幽香，從容入世，清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