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們不再瘋狂地愛任何人

張曉晗

前幾天，我看了一部老日劇《愛情白皮書》，是《東京愛情故事》的漫畫作者柴門文的另一部同名漫畫改編的作品。故事是講大學生戀情的，男女主角辜負朋友，辜負彼此，辜負世間萬物，就是愛對方。

其中有一段，男主角當時的女友時繪去找女一號奈美，舉著餐刀，說：“我離不開掛居，他也離不開我，為了他，我什么都做得出。”

奈美看著她，還是面不改色地回她一句：“我喜歡掛居。”時繪把小刀從她頭頂一路劃下來，最后在奈美的胳膊上，劃了一個小口，轉身走掉。奈美追出來，跟她說：“這件事我不會告訴掛居，既然你也喜歡他，我也喜歡他，就堂堂正正地競爭吧，看他最后選擇誰。”

時繪突然眼睛紅了，說：“還競爭什么，我們已經分出勝負了。”

這是全劇里，真正打動我的地方。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既不承認，也不接受——愛情本身就是一件愚蠢又暴露弱點的事情。有時候我覺得，如果不戀愛，我絕對會是一個圣人。我既不會突然發脾氣把杯子飛出去，也不會因為吵架在高速公路上要打開車門；不會在人家門口從天黑哭到天亮，也不會因為誰忘記一個日期而崩潰；不會破壞別人的生活軌跡，也不會在喝醉酒后不停地撥通一個電話反復問：怎么辦怎么辦？我真的有點兒喜歡你，我該怎么辦？

我也常常被朋友問，戀愛了遇到這種情況怎么辦，遇到那種情況怎么辦……管他怎么辦，愛就愛了，有什么怎么辦的！沒有人一段戀愛失敗就要死掉，別人的目光也沒那么重要，閑言碎語又能伴隨你多久呢？

愛情本來就很盲目。我們只是平凡人，也做錯，也瘋狂，也開小差兒。就算你站在一個絕對正確的立場上，熟讀戀愛寶典，愛情同樣也會讓你受傷讓你失望，因為這并不是一件種瓜得瓜的事情。

愛情不欠任何人一個答案。在每段失敗的感情里，成長的只有你自己。

現在再想想，如果不是愛情，我這一生不會擁有在人行橫道上的一見鐘情；我不會在夜里一遍遍翻著那些信息，都會臉紅心跳；我不會寫出那些甜到發膩的句子……

沒有這些又瘋狂又愚蠢的小事，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過到今天。

曾經和一個狠家伙，在暴風雨的日子里困在一個房間。我問他要不要開燈，他反問，為什么要開燈？于是我們那天假裝是一個環保興趣小組，過地球日，無論做什么事都不準開燈。我們就在黑燈瞎火中吃外賣，洗水果，猜塞進嘴里的東西是什么，和對方說心事，玩大冒險，在地上做仰臥起坐。雨停時，我們走出門的一刻，我打開燈。他問我，為什么開燈了？我說，因為電影散場都要開燈啊。

這是我所有關于愛情的片段里，很喜歡的一段。

我看著他的眼睛，想到《神雕俠侶》里楊過和郭襄的告別場景——打斗過后，郭襄為張君寶包著傷口，眼中淚光盈盈，張君寶不知她傷心什么，話也不敢說。楊過卻朗聲道，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把酒言歡。咱們就此別過。

郭襄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從此以后，你做你的大俠，我做我的開山祖師。

…………

愛時至情至性，電影散場時無人怨恨，把燈打開，大路條條各走一邊，混入人流中好好做人。

誰在害怕？不過是我賭了，我認了。我干了，你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