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塞尚與莫蘭迪靜物畫的異同

摘要：塞尚和莫蘭迪的靜物畫系列堪稱經典之作，這些作品對于20世紀的繪畫和中國美術的靜物畫有很大影響。通過對他們靜物畫異同的淺析，可以進一步了解他們作品的繪畫語言和靜物畫藝術獨特的思維，這對我們自身的靜物畫創作和教育也都是大有裨益。

關鍵詞：塞尚；莫蘭迪；靜物畫；異同

一、題材樣式

塞尚在畫中非常喜歡表現各種餐具，水果以及各種盛放工具，他的大部分靜物畫無一例外地出現了蘋果和果盤，木桌子，包括一塊白色的襯布。所以塞尚的靜物畫和其他靜物畫家相比，表現得物品非常平常單一。這是我們看到他一系列的靜物畫的第一感覺。這和我國美術專業教育中色彩的擺放物品大同小異。而莫蘭迪的靜物系列，他的靜物系列也的確是很有獨特性。縱觀古今，對平凡物體的關注，其在所有畫家里無出其右。在他的畫面之中，我們同樣會覺得十分單調，甚至比塞尚的還要單調，只存在一些瓶罐杯子之類的，連一只蘋果都沒有，更沒有當今美術專業教育中的襯布了，這就和塞尚不同，莫蘭迪的靜物畫都是單調無機的，沃林格也提出，除了熱愛生命形態的藝術意志之外，美學中還包括另一種藝術意志，他鐘愛非生物，是不會與萬物運轉相呼應的無機形態[1]。而莫蘭迪的瓶罐往往會在他其他的靜物畫中反復出現，同樣與塞尚相比，少了襯布和水果的稱托，背景就更顯單調了，這與我們通常的古典靜物畫面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

二、造型語言

對于塞尚的靜物畫系列作品，處于畫面比較突出的位置如盤子，水果籃或酒瓶包括零碎的水果，它們之間的空間感十分強，之間的造型關系十分明確，體積感強，就連襯布的處理都是有條有理。可見，塞尚靜物畫的空間處理是十分高明的。莫蘭迪的靜物畫的空間感則比塞尚弱，他畫的靜物中，瓶罐的處理比較平面化一點，這種處理方式讓人感覺這些瓶罐似乎是出于一個空間平面的物體，這使得這些物體二維抽象化了，空間感也十分曖昧。這顯然是與塞尚靜物畫的第二個不同點，也是十分微妙的。但與塞尚對靜物畫較為相同的是，塞尚的背景處理和莫蘭迪的背景一樣較為平闊，都具有平面化的特色，只不過塞尚對物體的造型卻不是平面化的，但也有抽象的成分在。對于油畫來說，用筆也是表達藝術家情感和造型語言的重要組成部分。塞尚的靜物畫筆觸感很強，有些地方甚至十分張揚，有些地方的筆觸十分明顯，在物體底部投影處這表現的十分突出。這顯然體現出他在作畫時的狀態和心情：而莫蘭迪的筆觸感則十分內斂和隨意，毫無規則，甚至局部的筆觸快要看不出來了，被處理得很平，有的都飛出罐子和瓶子的形體了，顯得有些渙散幼稚，這有點像兒童畫一樣，阿恩海姆認為兒童的稚拙是一種表現方式的產生結果，是素材，工具和環境等因素造成的某些壓力所決定的感知經驗和有意義的經驗[2]。這種表現方式使觀者產生了某種疑惑和神秘的感覺，而莫蘭迪靜物的背光處則使筆觸時隱時現，相互抵消，跟產生了一種朦朧細膩感。這正是指的莫蘭迪這種筆觸的表現。這也是塞尚和莫蘭迪造型筆觸上的差異。

三、色彩語言

塞尚的畫面里果籃中的蘋果，襯布，包括桌面用色對比較強，色感明麗，觀者認為這桌水果是十分新鮮的。他認為：“一幅畫首先是，也應該是表現顏色，歷史呀，心理呀，他們會藏在里面，因為畫家不是沒頭腦的硬漢。”[3]，可見他始終把色彩放在了首位，如此動人的顏色的確有人會產生望梅止渴畫餅充饑之感，這種色彩的確切直接地表達的確是塞尚靜物畫的一大特色，深得印象派色彩之精髓。而莫蘭迪的色彩則完全不如塞尚的張揚和直接，他畫面的色彩顯得是隱晦與和諧的，使用了較多的相似色與灰色，這些灰色被調和得極為克制，在飽和度上不及塞尚的色彩艷麗。這種色彩會產生一種安靜平和之感，和塞尚色彩的輕快明麗完全不同，顯得張弛有度，沉穩安靜。冷暖上也不同于塞尚的冷暖分明，如春風般溫潤和煦，而是十分得隱晦溫柔。另外莫蘭迪色彩中瓶罐的背光部是統一的深色，而塞尚靜物畫中的背光部受環境影響較大，這又是他們色彩環境的又一個不同。這表明莫蘭迪作畫時心態平穩，卻缺少激情，這也體現了他獨特的色彩修養。當然莫蘭迪和塞尚的靜物畫在色彩上還有個共同點，他們的色彩都是較為和諧的，只不過塞尚的靜物畫對比較強。這點也體現在他們畫面的主要物品的色彩上，這些色彩都沒破壞整個畫面的和諧氣氛，無突兀之感。色彩的和諧只能以有目的地激蕩人類靈魂這一原則為基礎[4]，一個再和諧的色彩如果不是讓人產生如塞尚和莫蘭迪靜物畫般的安靜和歡樂的話，那么在色彩上是極為失敗的。明度上塞尚的靜物畫更加亮一些，而莫蘭迪喜歡使用不鮮亮的色彩，這也使得塞尚的畫輕快明麗，莫蘭迪的畫則晦澀典雅。

四、創作思維

塞尚主張忠實自然，但此重視自然絕非模仿抄襲。他曾再三說過，要重視自然，但要用你自己的眼睛去觀察自然[5]。對于塞尚來說他最追求的是畫面物品的形體和色彩，是他所認為最純粹的形式和色彩，這也是他靜物畫獨特的個性美之所在。塞尚用虛構出來的幾何體取代了物體，這兩種形體之間的關聯全靠想象得來[1]；而莫蘭迪則追求一種典雅內斂的純粹。康定斯基也認為：凡是內在需要，源于心靈的，就是美的[4]。他們在這點上有相同。而莫蘭迪的創作追求野逸脫俗，他追求的境界和中國畫的境界幾乎如出一轍，畫面上大部分背景都是淡色示人，這使他的靜物畫帶上了一絲中國畫的沖淡之境，達到了虛實相生，象外有象的境界。就像東方藝術，是以描寫想象為主，結果傾于寫意一方面。[2]而莫蘭迪的靜物畫所謂寫實方面則傾向于原始藝術一樣稚拙。所以東方藝術和原始藝術一樣，都是抽象幾何式，虛幻而脫俗，而與原始藝術不同的是東方藝術的起源不是恐懼，而是因為心思的極度明銳[1]。莫蘭迪用極其明銳的創作思緒構建了他的空寂世界。這顯然已超出了一般意義的靜物畫范疇，加載了太多的意味和空靈。而塞尚的創作追求則在世俗的花花世界中找到了屬于他的塊面與體感，彰顯大氣。創作思路上，他將概括的形體分散化，而莫蘭迪則將分散的形體整合化，他們是擁有截然相反的創作思路的。而相同的是他們都超越了對客體一味的模仿，使其靜物畫愈發個性化。

【參考文獻】

[1]奧爾特加·伊·加塞特.藝術的去人性化[M].南京：譯林出版社，2010：116-231.

[2]阿恩海姆，霍蘭，蔡爾德.藝術的心理世界[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104.

[3]李娜，黃緒.名畫密碼[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8：145.

[4]康定斯基.康定斯基論點線面[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3：4-5.

[5]傅雷.傅雷談藝術[M].北京：三聯書店出版社，1997：90.

作者簡介：周凱倫，男，漢族，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碩士。研究方向：西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