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老先生記憶深處的騎樓

周文怡

我們一行沿著海口幾條騎樓老街兜兜轉轉，想找到幾位與老街相守多年的老人，聽他們講述騎樓的回憶。奈何如今的海口，人流變動太快，幾十年間，無論居民還是商鋪幾經周轉，多次易手，屢番失望而歸。所幸，在一家相館里，遇到了一位在騎樓生活了30年的老先生。

老先生是湖南人，說話還帶著湖南鄉音，梳著油亮大背頭，圓框眼鏡，襯衣西褲，頗有幾分儒雅的味道。他說他喜歡過去老街晨間早點小販的吆喝聲，喜歡天將亮時，老茶鋪冒出的茶煙，老爸茶堂里的座無虛席，老街鄉鄰之間的家長里短。

舊年里，老先生會總趁著早市熱鬧勁兒，找一處早點鋪，吃上一碗地道的海南粉，飯后再去上不遠處的花鳥市場，逗逗鸚鵡、八哥，這是老先生多年的習慣。待到傍晚夕陽將至，晚風正好，信步至樓下的茶鋪，煮一壺茶，是熟人相傾也好，是萍水相逢也罷，兩三句叨擾，興致起，得一響貪歡，恍惚間過去幾個時辰，也是常有之事。

而今，有千里奔赴而來的游人；有刷好新漆，重新修整的老房子。可老先生不喜歡，這里沒有了老爸茶的茶煙，沒有了鄰里之間的玩笑，沒有了清晨夕陽的叫賣吆喝，更沒有了當年明月下，閣樓小屋里的他們。老先生說，如今的騎樓，少了人味，大抵如是。

于老先生而言，記憶深處的騎樓影子，自然是美好的。那里有他的青春，有他生活里的碎片，還有他割舍不下的思念。我曾問他，為何留在這里，一呆便是三十年。他說，沒有為什么，不期而遇，就是這么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