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正外語教學及翻譯中的舛訛

■ 鄧應烈

校正外語教學及翻譯中的舛訛

■ 鄧應烈

隨著中國“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中國學生和各界有識之士學習各種外語的熱情隨之高漲，筆者通過近60年非母語的各種“第二語言”學習、研究和運用，發現了國人在外語翻譯和教學中出現的一些舛訛。筆者認為，我們的中小學教師應加強學習、研究和探討，讓這些舛訛在中小學外語教學中得到糾正。

一、發音方面：送氣、不送氣與濁化的情況會因地域而異

世界上廣泛使用的語言——英語有一種音變現象，即：諸如“sky天空,school學校;star星星,stop停止;sport體育運動,spin紡織”等詞中s后面的送氣清輔音用嚴式國際音標可以表示成：[kh][th][ph]或[k‘][t‘][p‘](h或‘表示送氣），必需讀成不送氣的清輔音[k][t][p]，即清輔音的不送氣化。有的老師，包括曾經在國家級電臺舉辦過頗受聽眾喜愛的英語教學專題的某位老師都把這種現象說成是“濁化”，或直接說成是“清輔音的濁化”，發音等同于[ɡ][d] [b]。這是一種錯誤的說法。對此，可從語言學的角度來加以說明。

世界上語言的輔音從發音角度來說可分成：不送氣清輔音，送氣清輔音，不送氣濁輔音，送氣濁輔音四種。以國際音標順序標注舉例來說明就有：齒齦塞音[t]、[t‘]、[d]、[d‘]；喉音[k]、[k‘]、[ɡ]、[ɡ‘]；唇音[p]、[p‘]、[b]、[b‘]。這些輔音音素形成了清與濁的對應、送氣與不送氣的對應。

歐美的語言，從語言學分類的角度講，大多為拉丁語系的語言。拉丁語系主要由拉丁語族和日耳曼語族組成。前者的語言主要有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法語、意大利語、羅馬尼亞語等；后者主要有英語、德語、荷蘭語、丹麥語、瑞典語、挪威語、冰島語等。

上述的四種發音，在不同類別的語言或方言中只具有其中的部分音素：

1.在包括英語等在內日耳曼語族的語言里只有送氣清輔音和濁輔音，即：①齒齦塞音只有[t‘]、[d]兩種；②喉音只有[k‘]、[ɡ]兩種；③唇音只有[p‘]、[b]兩種。上面說的英語詞匯sky,school;star,stop;sport,spin等詞中s的后面的送氣清輔音是被發成了不送氣清輔音[k][t][p]，不是被發成了[ɡ][d][b]，因而不是濁化，而是不送氣化。

在教學英語的書籍中，用的是寬式國際音標，而不是嚴式國際音標，英語中上面說的三類音中的送氣清輔音，都沒有標出表示送氣符號[□]或[‘]，但默認為送氣清輔音，因為省略標注送氣符號不會產生二義性。

2.在包括法語在內的拉丁語族的語言里只有不送氣清輔音和濁輔音，即：①齒齦塞音只有[t]、[d]兩種；②喉音只有[k]、[ɡ]兩種；③唇音只有[p]、[b]兩種。

而法語此三類音的清輔音默認為不送氣清輔音。這就是為什么母語為法語、西班牙語、意大利語的人說英語時，把所有需要送氣的清輔音按照母語發音習慣說成不送氣清輔音，比如party一詞法國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會說成“巴蒂”而不是“帕提”。

3.在包括印地語、烏爾都語、僧伽羅語在內的南亞諸語言里，三類音四種都有，既有清濁對應，又有送氣不送氣的對應。南亞各國的人在說英語時，把英語的送氣清輔音統統等同于不送氣清輔音，連他們的對外英語廣播都是這樣。中國人聽起來就晦澀難懂，覺得他們的英語發音不準，而他們自己覺得是準確的。比如Can you tell me your country?(請問你來自哪個國家？)在說英語時，南亞人往往按照他們母語的發音習慣，把這句話說成：甘-右-代勒-米-幼兒-岡德里，而英語的實際發音為：坎-右-泰勒-米-幼兒-康七。他們把China說成“寨拿”，而不是“彩拿”，也是南亞人把英語的送氣清輔音說成不送氣清輔音在作祟，而不是“濁化”。

4.在漢語標準語普通話和廣州話、客家話、武漢話、西南官話等方言里只有不送氣清輔音和送氣清輔音，沒有濁輔音，即：①齒齦塞音只有[t]、[t‘]兩種；②喉音只有[k]、[k‘]兩種；③唇音只有[p]、[p‘]兩種。用漢字、漢語拼音和臺灣用的國語(即普通話)注音字母來表示就是①多duōㄉㄨㄛ拖tuōㄊㄨㄛ；②哥gēㄍㄜ科kēㄎㄜ；③玻bōㄅㄛ坡pōㄆㄛ。

5.上海話、蘇州話為吳方言的代表；廈門話、臺灣主要方言為閩南方言的代表；廣東東部的潮州話、汕頭話則為潮汕方言的代表，它們都是中國的漢語方言。這三類發音在這些方言里有濁輔音[d]、[ɡ]、[b]，這也就是為什么說這些方言的人說西歐語言發音比較準確。中國的北方方言、西南方言、廣州方言和客家方言沒有濁輔音[d]、[ɡ]、[b]，操這些方言的人往往把英語等語言的濁輔音按照不送氣清輔音發音，雖然老外聽得懂，但卻會認為這種發音不太準。

總而言之，英語sky,school;star,stop;sport,spin等詞中s的后面的“送氣清輔音”音變后讀成的音是“清輔音不送氣化”而不是“濁化”。

這種有關“濁化”的舛訛，在英語教學界和學習界流傳甚廣，亟待糾正。

順便說明一下，在國際音標中的送氣音符有兩種表示方法，可用[‘]或[□]表示。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辭海》附錄中的“國際音標表”的送氣音都是用左單引號符[‘]表示的。不應該用國際音標的重音符號[']或者表示擠喉音(也叫緊音，朝鮮語的都包含緊音)右單引號符[’]替代。讀者可以參考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辭海》1979年版三冊的中冊封三或者1989年版縮印本的2429頁的“國際音標表”。有的語言學習書沒有正確區分，用[']表示送氣音是不對的，應該引起大家的注意。[']在英語的國際音標標注中表示重音符號。[’]在英文書寫中，還可以表示字母省略，例如：don’t=do not(別，不要)、fore’er=forever(永遠)。

二、音譯的問題：音譯詞應遵循“名從主人”的原則

1.“皮諾曹”應該音譯成“皮諾奇歐”

這里談的是意大利童話故事《木偶奇遇記》中的主人公應Pinocchio[pi'nokkio]音譯問題。

在筆者孩兒時代，也就是60多年前，Pinocchio是被翻譯成“皮諾奇歐”的。當時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的少兒節目在講述外國童話時，使用的是“皮諾奇歐”的譯名。

為什么現在被翻譯成“皮諾曹”了呢？分析原因，可以這樣來解釋：現在的翻譯者在從《木偶奇遇記》的英譯本翻譯成漢語時，把Pinocchio按照英語發音習慣誤讀成進行翻譯的。殊不知所有英語為母語的人，都會把Pinocchio讀成[pi'nokkio]。

在語言翻譯學關于音譯法的理論中，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規則，比如：Washington一百多年前就按照廣東話的發音翻譯成“華盛頓”三個漢字，就沒有必要按照普通話的發音翻譯成“瓦星屯”了。Pinocchio的音譯也應該遵循“先入為主”的規則。

2.“寨卡”應該音譯成“濟卡”

世界某些地區流行的Zika病毒，在漢語里已經被錯譯成“寨卡”。

這個詞不是英文詞，是翻譯者按照英語發音規則想當然地翻譯出來的，音譯成“寨卡”與原文的發音不相符合。翻譯者把Zika劃分成Zi-ka按照英語的開音節讀音規則音譯成“寨卡”。Zika的實際發音近似漢語拼音的Jika，這里的字母i在英語中不是發成[ai]，而是發成[i]，如果按照英語劃分音節的規則應該劃分成Zik-a，第一音節是按照閉音節發音的，其國際音標注音不是['zaika]“寨卡”，而是 ['zika]。日語和中國延邊衛視的朝鮮語都是翻譯成Jika的音，即：ジカ和，所以在漢語里應該音譯成“濟卡”才對。

3.“保時捷”應該音譯成“波爾舍”

“保時捷”汽車公司1931年成立于德國斯圖加特，德文為Porsche。最初的音譯者可能不知道德語的輔音字母組合sch發音為 [∫]，把德文單詞Porsche按照英語拆成por-s-che音譯成“保時捷”。德文Porsche的實際發音是“波爾舍”，世界所有國家，包括英語國家都按照“波爾舍”發音。筆者認為，此類不尊重“名從主人”的音譯方法以后不應再在漢語音譯中出現。

三、翻譯的問題：漢字文化圈國家詞匯的翻譯方式有區別

日語、朝鮮語(韓國語)、越南語和漢語一樣，都是漢字文化圈國家的語言，它們和漢語的互譯不應該采用音譯的方法。不同情況應該采用不同方式來翻譯，主要有下面兩種翻譯方式。

⒈形譯

這些國家的人名、地名等專有名詞都與漢字有關，這類詞匯的外中互譯，應該采取“形譯”的方法，即漢字照搬的對等形式來翻譯。具體來說，就是，專有名詞原本使用的什么漢字，就直接使用那些漢字，下面是一些例子：

①Hà No^.i在越南的漢字、喃字時期用的是“河內”兩個漢字，中文就直接使用，并按照漢語發音，不能夠按照越南語的發音音譯成“哈諾伊”。河內機場名稱地名史料記載的漢字是“內排”No^.i Bài，就不能夠音譯成“諾伊拜機場”或“內擺機場”，而應該形譯成“內排機場”，中國人名“池成明”在越南文里面不能夠譯成Chi Cheng Ming，而應該用對等的漢越音表示：Trì Thành Minh。

②日本、韓國、朝鮮的地名“神戶、濟洲島、開城”都是這些語言原本使用的漢字專有名詞，必須以形譯的方式照搬漢字作為中文譯文，絕對不能音譯成：可貝(こう,Kobe)、者朱多

③日本姓氏“山葉”(やまは)哪怕其他國家都按照日語發音翻譯成Yamaha，根據語言學的翻譯規則，同屬漢字文化圈的專有名詞，中文不能夠音譯成“雅馬哈”，而應該形譯成“山葉”。

⒉意譯

日語、朝鮮語(韓國語)、越南語的固有詞匯，更不應該采用音譯的方法，而應該使用意譯的方法，即按照意思進行翻譯，現在舉例說明如下。

①日語自造漢字單詞“著物”(きもの)，雖然英語等語言音譯成kimono，中文卻沒有音譯成“基莫諾”，而是采用了正確的翻譯方法意譯成“和服”。日語單詞たたみ漢字寫成“疊”或“疊み”，被音譯成“榻榻米”。但對不懂日語的中國人說出“榻榻米”一詞時，總是要解釋一番：指日本人鋪在房內的稻草墊。不如直接意譯成“席墊”，更為簡單扼要。

④漢語單詞“武術”，在日語、朝鮮語（韓國語）、越南語都不應該用漢語發音寫成，而應該漢字照搬到這些語言當中的發音，分別讀成(武術)、更加有利于這些國家國民對“武術”一詞的理解，按照現代漢語的發音，他們不知所云。

老師應該掌握上述漢字文化圈中名詞互譯的基本原則和復雜性，讓學生們了解這方面的翻譯常識。

四、關于語言和方言的定義

潮語、閩南語或臺語、客家語等提法不對，而應該稱××話，因為它們是漢語的方言，應該稱為：廣州話或廣東話、潮州話或汕頭話、閩南話、客家話，就像武漢話不應該稱為武漢語，邵陽話不應該稱為邵陽語那樣。

作為民族語言才應該稱為××語，比如：泰米爾語不是方言，而是居住在印度南部、斯里蘭卡和馬來西亞的泰米爾人的民族語言。

五、結語

筆者此文借用語言學的相關理論和一些應用案例，呈述了外語教學及翻譯中的一些觀點，希望能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讓中小學的外語老師積極加入到英語發音規則和中外互譯方法的研討中來，讓老師們在教學中將舛訛之處糾正，規范相關內容和知識的實踐教學。這些常識性的發音規則、翻譯原則等外語教學問題非常重要，需要從中小學抓起，讓學生在教師規范的教學中逐步提高自己的外語水平。

責任編輯 鄭占怡

在正式場合，方言都不應該稱為××語，比如：粵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