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業教育辦學的困境與思考
——以福建省職業教育為例

孫 華，謝秀萍

(福建林業職業技術學院，福建 南平 353000)

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業教育辦學的困境與思考
——以福建省職業教育為例

孫 華，謝秀萍

(福建林業職業技術學院，福建 南平 353000)

經濟欠發達地區受自身經濟水平、地域劣勢的限制，其地方職業院校在發展過程中出現了很大的問題，主要是生源、師資嚴重不足，教育質量不高。如何轉變教育體制機制，改變社會對職業教育的認知，讓政、行、企都重視并真正接受職業教育是這些地區的在地職業院校良性發展的關鍵。為此，當地政府要在畢業生選人用人上給予大力支持，降低招聘人才的學歷標準，集結本地區的優質企業、事業單位積極接納在地職業院校的優秀人才；各級政府在相應的政策和資金投入上加大對該地區在地職業院校的投入；職業院校本身也需全力做好學院的內涵建設，用辦學實力和學生質量來謀求發展。

職業教育；經濟欠發達地區；地方院校

DOI號：10.13320/j.cnki.jauhe.2017.0003

隨著2014年全國職業教育工作會議在京召開，全國上下掀起了全面推進現代職業技術教育的熱潮。從中央到地方政府和各級教育主管部門先后下達若干踐行職業教育的政策文件，在政策和資金面上開始關注職業教育。教育主管部門和各職業院校也派出大量人員到職業教育相對發達的國家和地區學習。經過兩年的建設，職業技術教育盡管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實施效果并不顯著，特別是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教育辦學更是困難重重。本文分析了造成這些地區職業教育辦學困境的原因，并提出了相應對策。

一、職業教育的現實社會地位

目前，盡管從中央到地方都在高度重視職業教育的發展，但是從社會的普遍認知來看，博士、碩士、學士等傳統研究型大學教育體系還是更深入人心。教育一旦被冠上“職業”兩個字就會被看成矮人一等的教育，社會上普遍視職業教育為“二流教育”，屬于在教育上受歧視的對象。職業教育培養出來的學生在社會認可度上也明顯低人一等，無論在就業還是再就業上都被社會認為可信度不高。雖然在國家政策面上高等職業教育同屬高等教育系列，但是在社會大眾的心中，高等職業教育實際上是被嚴重矮化的。從招生體制上就可以說明這點。先錄取一本院校再錄取二本院校，高分考生全部錄取完畢后，再錄取高職院校。實際上高職類院校基本上都是上不了本科的考生才會考慮的對象。

(一)職業教育的本質

在林格撰寫的《教育是一種大智慧》一書中提到：針對目前中國學校教育的局限性而言，教育就是生長，其本質是人的發展，也就是說，教育的過程就是發掘人的天性、潛能以及潛在價值的過程。但教育的根本目標是教會孩子做人，培養“人”比培養“才”更加重要。教育必須立足于培養一個具備健康人格的現代人，所以，教育決不僅僅是某一種技術，而應當是一種素養，是一種大智慧。因此，將教育分成不同檔次是極其不合理的現象。

職業教育的本質是服務于地方經濟建設的人才培育，相對于普通教育而言，是更具有職業針對性的專門教育，是服務于職業崗位和崗位群的教育，其本質就是“技藝授受”[1]。特別是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相對于科學研究型的人才而言，更需要大量的職業技術技能人才，即所謂的高級藍領，充實到各行各業，促進地方經濟建設。

(二)職業教育辦學現狀

在國內，職業教育體系還處在初步發展的階段，由于體制機制的問題，不可能完全復制職業教育發達國家和地區的職教體系。認清教育和職業教育的本質是做好特色、有效的職教體系的關鍵。盲目追求高大上的學歷教育是不符合國家當前的經濟建設需求的。“工業4.0”、“中國制造2025”、“一帶一路”的建設都需要數量巨大的技術應用人才[2]，而研究型的高端教育只應該是占比較少的數量，而非現在的絕大多數。

1.院校所在地政府不夠重視。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教育更應該引起政府和教育主管部門的高度重視。職業教育不僅是教育部門和學校的事情，更應該是當地政府的主要事情。職業院校應與所在地政府緊密合作，根據區域經濟發展的需要來辦學。當地政府應做好自己地區的職業技術人才培養，并留住人才，才能促進本地區經濟建設。因此，當地政府應協同在地職業院校共同做好學校的建設，并在政策上大力支持在地院校做大做強，為地方培養出更多的合格人才。

2.生源、師資嚴重不足，質量不高。在教育產業化的背景下，各職業院校實際上都是公司運作的模式。但教育主管部門在對職業院校的管理上，特別是在學院招考教師和招生的兩個主要環節上，實行的是全省統一的制度。即全省所有同性質的院校，無論是經濟發達的沿海地區還是經濟落后的山區職業院校，采用的是相同的條件、相同的標準。這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業院校的辦學是及其不利的。優質教師和優質學生都向經濟好的地區流動，這就導致了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院校在學生和教師這兩個關鍵環節都顯得非常薄弱。

經濟總量和人均GDP反映了該地區的經濟水平。按2015年中商情報網公布的數據顯示，2015年福建省各地區的GDP總量和人均GDP值如圖1和圖2所示。

圖1 福建省2015年各地區GDP總量

圖2 福建省2015年各地區人均GDP值

2015年，福建省GDP總量前三位的分別是泉州(6 137.74億元)、福州(5 618.1億元)、廈門(3 466.01億元)。人均GDP值前三位的是：廈門14 605.9(美元/人)，福州12 140.15(美元/人)，泉州11 675.88(美元/人)。GDP總量最后兩名的為寧德(1 487.65億元)、南平(1 339.51億元)。人均GDP后兩位的為寧德8 380.68(美元/人)、南平8 208.58(美元/人)。

按照每個地區的代表性高職院校2016年錄取的平均分來看，無論春季高考還是夏季高考，高分學生都集中報考到經濟總量大、人均GDP值高的地市所在高職院校，低分的都集中在經濟欠發達地區高職院校，具體情況分布如圖3所示。

圖3 福建省2016年各地區典型高職院校錄取平均分數

從上圖可以看出，高職錄取平均分排名前幾位的是廈門、泉州、漳州、福州，排名后三位的是寧德、南平和莆田。錄取分數與地域的經濟發達程度是成對應關系的，經濟越發達的地域越能吸引考生報考，經濟越落后的地域對考生越沒有吸引力。

相同的情況也出現在各學院招聘新教師的工作上。按照全省統一標準，教師招聘需具備全日制研究生以上的學歷，對于沿海經濟發達的城市和省城的高職院校，其無論在地域還是在收入水平上，顯然都更能吸引新教師的加入，而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院校招聘教師就變得及其困難，甚至幾年都招不到優秀的教師。

例如，福州某高職高專院校每年招聘實驗室管理員都有大批的研究生學歷的應屆畢業生報名應聘，比例高達1∶32；泉州某高職高專院校近年來由于編制滿額，許多研究生學歷人員寧愿做內聘人員。而南平某高職高專院校每年除了正常的招聘渠道外，還特地到周邊各省的高等學府去現場招聘專任教師，卻每年都招不到應招人數的20%，教師們普遍都不愿意到南平工作。

高質量的教育取決于高素質的教師[3]，教育主管部門和當地政府應當會同欠發達地區的高職院校，共同制定出行之有效的人才引進辦法，吸引優秀人才加入這些地區的職業教育隊伍，服務地方經濟建設。

二、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教辦學困難的原因分析

(一)地域上的劣勢

福建省經濟欠發達地區多處福建省西部、北部山區。這些區域的經濟條件相對沿海城市、省會城市來講比較落后，無論在工作條件、生活條件、還是收入水平上都無法和經濟發達城市相比。按福建省教育廳的規定，高職院校無論地處何地，全省都是統一分數進行招生。因此，對于高職高專這個分數段的學生，經濟發達地區的吸引力明顯高于山區地區。這就導致了高分的學生都向經濟發達地區的院校流動，只有分數比較低的學生才會因擔心錄取不上而填報山區的院校。

學校招聘教師方面也是相同情況。福建省教育廳對于相同級別的高職院校招聘教師條件是一致的，均必須是研究生以上的學歷。對于應屆研究生畢業生來說，沿海城市和省會城市的院校無論在福利待遇、生活條件上都比山區的院校更具吸引力。從對福州、泉州、廈門的幾所省屬公辦高職院校調查來看，應屆研究生畢業寧可在這些地方的高職院校從事實驗室管理員或內聘，也不愿意到山區的學校擔任專任教師。

(二)傳統觀念的影響

不可否認的是，人長期處在經濟落后地區與經濟發達地區，其思維是有差距的。從家長的角度看，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大城市求學、工作，希望能讓自己的孩子“多見見世面”，同時也堅信在大城市求學，將來畢業后能在大城市工作，機會多、收入多、生活條件好。這就導致了在日常的家庭教育和義務教育過程中，考到大城市去念書成為學子的第一追求。山區的職業院校更是考生家長眼中的雞肋，只有那些剛上高專分數線，擔心大城市學校錄取不了的才會考慮山區的學校。從每年的招生報考情況分析，80%的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在沿海經濟發達城市學習和生活，認為可以讓孩子到大城市長見識，就業的機會也更大。10%的家長會讓自己的孩子上自己熟悉的學校。只有10%的家長會考慮職業院校的辦學實力。

(三)考生觀念的影響

受長期傳統意義上的大學思維影響，報考高職高專院校的學生都是各個中學后進的學生，其日常分數基本無法上本科線。這些分數段的孩子選擇求學，職業學院的辦學實力、辦學條件、師資水平、實驗條件等并不是他們的首選，絕大多數是哪個城市大、哪個城市好玩、哪個城市經濟好，則選擇哪個城市，從這個城市中再選擇一所學校。因此，從近幾年的招生情況看，廈門、福州、泉州等經濟發達的大城市中的高職院校都不存在招生困難的問題，而南平、寧德等經濟欠發達城市中的高職院校普遍招生困難。在專業相同的情況下，高考分數相對高的學生都報名沿海發達城市的院校，只有這些院校都錄取滿了，才會錄取到山區的學院。圖4～5為近兩年福州與南平兩所省屬高職院校相同專業招生錄取分數對比情況(數據來源于兩所學院的官網)。

圖4 2014年省會與山區高職院校相同專業錄取分數對比

圖5 2015年省會與山區高職院校相同專業錄取分數對比

從上圖分析來看，山區院校的錄取分數比沿海院校的錄取分數要低很多，在最高分、最低分或平均分上，有些專業甚至高達100分以上的差值。同一專業，經濟欠發達地區的在地高職院校錄取最高分基本等同于經濟發達地區在地高職院校錄取的最低分。這就意味著，報考同一專業的學生是由經濟發達地區在地高職院校先行錄取，錄取滿額后再由經濟欠發達地區在地高職院校錄取。雖然分數不代表能力，但分數至少能說明學生的學習態度和積極性。因此，生源的素質問題又是山區高職院校辦學的一大挑戰。

三、解決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業院校辦學困難的思路

(一)提升社會對職業教育的認可

應全面提升職業教育的地位，將職業教育提到與傳統本科教育相同高度。不僅僅是在文字層面上提高職業教育的高度，還應當在全社會形成普遍認知。社會認知很大程度決定于政府導向和用人單位的用人制度上。要徹底消除“人才高消費”的現象[4]。對各崗位進行評估，按崗位所需具備的技術技能進行對應的招聘。非研究型單位均可錄取職業院校的學生，打破以往事業單位、國有企業只錄取本科以上學歷的畢業生的現象，讓職業院校的學生也能參與崗位的競爭，給職業院校學生平等競爭的機會，甚至在有些技術崗位上優先錄用這些有技術技能的職業院校的學生。各地政府也應對錄取職業院校的企業相應給予稅收等方面的優惠政策。

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院校，當地政府更要在畢業生選人用人上給予大力支持，降低招聘人才的學歷標準，集結本地區的優質企業、事業單位，到在地職業院校召開現場招聘會，提供能吸引住人才的崗位，提供能留住人才的薪資待遇，將優秀的畢業生留在本地區，共同參與地方建設，為提升地方經濟服務。只有通過政府主導、用人單位承載，使全社會認知職業教育的重要性，讓在地職業院校的學生有好單位就業，有好的職場發展，職業教育才能真正得到大力推動，經濟欠發達地區才能真正辦好自己地區的職業教育，才能為區域經濟建設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

(二)制定和完善有關的管理制度

為確保經濟欠發達地區職業院校的發展，國家在相應的政策和資金投入上應加大對這些地區在地職業院校的投入。

1.教育主管部門給予充分的辦學自主權。各級教育主管部門在制定相關政策時向這些院校傾斜，給予這些院校更多的辦學自主權，如招生制度、專業設置、專業建設、師資引進等。打破現有的全省“一刀切”的制度，在招生制度方面，允許這些學校進入各中學進行招生宣傳，允許進行自主招生，并在招生指標的分配上給予傾斜；在專業設置方面，結合地方經濟轉型的發展，在新專業申報和審批上給予政策的傾斜；在專業建設上投入更多的資金；在師資引進上注重“能工巧匠”等技術型人才的引進，放寬學歷的要求，給予師資引進的補貼等[5]。

2.當地政府大力扶持辦學。地方政府應大力扶持在地職業院校，在學院用地、公共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學院宣傳、學生引導、校企合作、畢業生就業、畢業生創業等方面全面支持，制定相關的服務制度，如優先考慮學院辦學用地的需求；完善學院周邊的基礎設施建設；滿足學院的公共交通需求；引導學院與本地區中學的戰略合作；深入推進地區企業與學院校企合作；出臺政策鼓勵畢業生在當地進行創業；在地企事業單位在相同條件下優先錄取在地院校的畢業生等。協調政府各職能部門，確保能及時解決在地職業院校辦學過程中出現的難題，避免出現當地政府部門對在地學院的發展不理睬、不支持、不配合等不和諧現象。地方政府應認識到只有做大做強在地職業院校，輔助在地職業院校建設成為所在地區的一張名片，同時出臺相關政策吸引職業院校的優秀畢業生進入當地的事業單位和優質企業，才能為地方經濟建設提供更多優質人才，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人才保障。

(三)學院扎實做好自身的建設工作

對于經濟欠發達地區的職業院校，由于地域的劣勢，需全力做好學院的內涵建設。用辦學實力和學生質量來謀求發展。首先在專業建設上，必須適時調整，充分調研在地的人才需求，對應開設相關的專業，培養出對口人才；第二，應提高教學質量，培養或引進“能工巧匠”型的技能大師，不斷更新教學內容，改革教學方法，認清職業教育的內涵，真正培養出有技能、懂技術的專業人才；第三，應不斷做好學院文化建設，抓住自身的特色，用豐富多彩的校園文化吸引學生，讓學生在校期間能愉快地生活學習；第四，應不斷完善基礎設施建設，創建優美的校園環境、舒適的生活條件、豐富的學習資源。

四、結論

職業院校發展，不僅關系到學校本身，也牽動著地方經濟的發展脈絡，特別是經濟欠發達地區，更應該做好自己的職業教育，在地政府應當清醒認識到人才是經濟建設的重要保障。各級政府只有在政策層面上和經濟層面上加大對職業院校的投入，在地政府全力支持在地職業院校做強做大，才能為地方區域經濟建設提供更多優質人才，職業院校才能得以穩步發展，同時也推動地方經濟的發展。這是一種良性的循環，只有培養出下得去、干得好、留得住的人才，才能真正做到為區域經濟建設服務，這才是職業教育的本質。

[1] 劉曉.職業教育本質的再審視[J].職教論壇，2010(10)：8-11.

[2] 李賢彬.論高職本科教育內涵與人才培養目標[J].職教體系，2015(34)：37-42.

[3] 余玲，寧海成，徐培江.淺談高職院校教師專業化發展現狀及意義[J].教師，2016(1)：104-105.

[4] 枉啟平，熊霞.高等職業教育實施現代學徒制的瓶頸與對策[J].高教探索，2015(3)：73-77.

[5] 程穎.我國高等職業教育老師繼續教育現狀及路徑[J].繼續教育研究，2016(1)：104-106.

(編輯：王 佳)

2016-10-13

孫 華(1971-)，男，福建浦城人，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高職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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