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哭和愛笑

郭姜燕

1

愛哭和愛笑都是女生。作為她們的老師，我不說出她們的名字，是因為與她們的特點相比，名字太微不足道了。

一次偶然事件，讓這兩個性格迥異的女孩成了冤家。

語文課上，我叫愛哭起來讀書，因為朗讀是她的弱項。由于緊張，她把“石榴子兒”讀成了“石榴兒子”。同學們都笑了，笑得最響的是愛笑，她仰天長笑，還拍著自己的大腿。

不出所料，愛哭哭了。這一哭，足足十分鐘。我不得不親自出馬，把她領到辦公室開導才罷休。

2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次傳本時，毛躁的愛笑把愛哭的本隨手朝她一扔，沒想到，本居然徑直飛向了窗外。

教室里瞬間安靜了，愛笑和愛哭都傻眼了。在我的勒令之下，愛笑訕訕地下去撿，可過了十多分鐘，都沒回來。

沒想到，愛哭居然要出去找她。我覺得不妙，趕緊跟了出去，她倆此刻已是“仇人”，別再雪上加霜。

我在廁所后面的樹叢中發現了她倆。原來愛笑跑下樓時摔了一跤，額頭蹭破了。這對很愛美的愛笑來說，簡直就是最丟臉的事！

愛笑把自己藏在樹叢里哭，可哭聲卻沒藏住，讓愛哭聽見了。愛哭不知道怎么安慰別人，尤其是愛笑。她只能用手心輕撫著愛笑的肩膀，這已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她倆去了校醫室，校醫給愛笑貼了創可貼。創可貼上有只可愛的小豬，這讓愛笑看上去有些滑稽。愛哭看了一眼，低下頭，嘴角動了動，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愛笑則嘴角耷拉著，沮喪地往教室走去。

3

一天，我讓愛笑發試卷，這次她沒像從前那樣扔，而是把試卷遞到同學手里。

當愛笑小心翼翼地把愛哭的試卷遞給她時，用輕得幾乎聽不出的聲音說：“你考得真好！”

愛哭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愛笑，愛笑的夸獎是來自星星的禮物呀！

愛笑的笑是無聲的，卻很甜。愛哭也綻放出一絲笑意。

4

活動課上，我組織學生們玩“跳山羊”。輪到愛笑跳了，她看著前面那只跟自己個子一般高的“山羊”愛哭，猶豫了。

看出了她的怯意，愛哭蹲了下來，“山羊”脊背很明顯地矮了。有同學大叫：“她們要作弊了！”“山羊”沒辦法，再次把脊背拱直了。

愛笑跺了一下腳，還沒等我發口令，猛地沖了出去。

愛笑撐上愛哭的脊背，縱身跳了上去，沒過去，她騎在了愛哭的背上。愛哭沒站穩，栽倒在地，兩個人滾在了一起。我聽到了笑聲，也聽到了哭聲。

愛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邊笑邊說：“不好意思，我沒站穩！”

哭著的是愛笑：？“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她倆都沒受傷。

愛哭還在笑，愛笑還在哭。弄得我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了。

牧牛郎摘自《少年文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