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對方梳理羽毛

呂星河

這天晚上8點，女兒突然提出要做游戲。她說：“爸爸，你站這里。”然后她讓我站到老公的對面，說：“你們把手拉起來，再舉起來，做成拱橋的樣子。”接著，女兒就以我和老公為軸心，穿過我們用手搭成的拱橋，繞著我們的身子轉圈，一邊轉一邊唱著歌。

在女兒的歌聲中，我和老公也開心的大笑，笑著笑著，我問老公：“你的手怎么變得這么粗糙了？”戀愛時，他的手很細膩，我還逗他說這么好的手應該去彈鋼琴。結婚6年了，我們忙著掙錢，忙著生養孩子，磕磕碰碰的過日子，再沒有像戀愛時那樣仔細看看對方的手，我心里瞬間有了別樣的滋味。這時老公也說：“你的手也變了。以前你的手很柔軟，現在卻硬硬的。”我說：“還不是這日子弄的嘛。”這一夜，已經久違了的關心又開始出現了。

此后，我們全家都愛上了這種身體相互接觸的游戲。我們從“拱橋”發展到“坐轎子”，我和老公的雙手交叉握在一起，組成一個“坐墊”，然后女兒的兩條腿分別跨在我們的胳膊組成的圈中，坐在我們的雙手上，手則搭在我和老公的肩上。我們就喊：“新娘子來嘍，新娘子來嘍。”把女兒從這間屋馱到那間屋。馱著馱著，老公突然說：“累了，休息一下再來。”我很奇怪：“我都沒有累，你怎么就累了？”老公說：“這一陣子都是這樣，很容易疲乏。”

我有些害怕，第二天就把老公拖到醫院，一查，結果是轉氨酶偏高。老公小時候得過肝炎，只要身體狀況不佳，轉氨酶就會升高。回到家中，我命令老公一個月之內不許做家務，晚上10點必須上床睡覺。而我則開始每天晚上都用紫砂鍋煲湯，早晨早早起床用煲好的湯煮面條給他吃。

以前，為了多接些活，我晚上總有不少應酬。現在一想，還是家人的身體要緊，錢是賺不完的。所以，我晚上盡可能地早回家，做些葷素搭配的好菜，讓老公飲食更合理，幫他調理身體。不出一個月，老公的精神狀態明顯好轉，到醫院一驗血，果然，轉氨酶基本恢復正常了。

那天，從醫院回家，老公和我十指相扣，這種親密的感覺很讓我感動。婚后這么多年來，我們除了親熱時才有身體交流外，平時各忙各的，很少有過這種親昵的感覺，以至于都忽視了對方的身體，淡忘了曾經令我們心動的一個眼神、一個笑臉。

老公也感慨說：“平時看報只注意與工作有關的信息，現在不同了。昨天看報紙，有一篇短文特別好，講的是夫妻兩人每天擁抱一次的小故事，讀著讀著居然被感動了。”

說著說著，我們就到家了。一進家門，老公便張開雙臂，我順勢撲了過去，接著他牢牢地抱住了我。我感覺是第一次被他這么溫暖地抱住，有一種在爸爸懷中被寵著的感覺，不由得淚花閃閃。

晚上，我們一家三口又開始做游戲。我突發奇想，讓女兒來“鉆山洞”。我和老公都躺在床上，身體不斷交叉重疊，做成各式各樣的“山洞”，然后女兒像穿山甲一樣從中間爬過，這種“體語”交流使我們在肌膚相親中，慢慢明白了什么是“耳鬢廝磨”。

很多年前讀到一首詩，說的是兩個人相愛的方式，就是“互相為對方梳理羽毛”，當時還不太理解，現在終于有了全新的認識。男人和女人之間，最本質的需要就是生命的相會和身體的相融，而在生活中最基本的便是彼此身體的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