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健
華語電影在落地美國過程中,由于體制、語言、文化等差異,產生了部分丟失。也就是說在本國本文化語境中創作的某種東西,到了另外一種體制、文化中,其傳播面、其本義未能為另一部分受眾全面獲得。研究華語電影落地美國的丟失,分析原因及找回策略,有利于提高華語電影出航海外的質量和進程。
一、電影放映體制差異引發的觀眾丟失
在美國放映的電影,大都被標上了一種級別。而觀眾,尤其是帶孩子觀影的美國觀眾在選擇電影時,會把該級別作為首先考慮因素。
美國電影采用分級制度始于1968年,由美國民間組織“美國電影協會”(The Motion Picture Association of America, MPAA)制定的自愿分級制度。評級與電影內容的好壞并無關聯,主要是給家長提出建議什么樣的電影適合他們的孩子觀看。分級委員會(Classification and Rating Administration, CARA)由孩子家長們組成,委員會中的家長成員在受雇之前從事的行業必須與電影行業無主要聯系。
美國電影分級并不是強制執行的制度。決定電影是否要被分級是電影制片方的獨立選擇。但是基本上所有的電影制片商都選擇提交電影分級,而且所有的MPAA的成員也都同意把他們要公映的所有電影進行分級。另外,電影的預告片、海報、網絡廣告等也需要CARA審核通過。
美國電影分級主要有以下幾類: G級,大眾級,任何人都可以觀看;PG級,輔導級,該級別電影中的一些內容可能不適合兒童觀看;PG-13級,特別輔導級,建議13歲后兒童觀看;R級,限制級,建議17歲以上觀看;NC-17級,17歲及以下禁止觀看。還有特殊分級,如M/X/P級,不準在大院線放映的電影。
華語電影在進入美國影院時,也面臨著分級制的選擇與標簽。
追蹤《紐約時報》影評文章中提到的華語電影情況,自1980年以來華語電影在美國被分級情況,整理出圖1、圖2、圖3、圖4。
從圖1、圖2、圖3、圖4可以看出,華語電影在美國未參與分級的和未標示的占一半以上,在一定程度上顯示了華語電影制作者對異國體制的忽略忽視態度。從時間軸上看,不管是1980年代華語電影以不到20部的規模初入美國市場,及至1990年代華語電影在美國聲名漸響,還是2000年代46部華語電影登陸美國,甚至2010年代頭6年就達到40部的規模,華語電影對美國電影放映分級制一直不夠重視。這在以分級制指導青少年觀眾選擇觀看電影的美國,“出師未捷身先死”,尚未登上票房競技臺,已先失去了較大部分觀眾。
仔細分析,這些未分級和未標示的電影如果主動去參加分級,大部分可能進入任何人都可以觀看的G級。從已經分級的電影看,不小一部分貼上了R級的標簽,即建議17歲以下不要觀看。特別是華語電影中的功夫片因其暴力畫面,大多被歸為這一類。因此,功夫片想在美國占據更大票房,“先天”已經不足。李安的《色戒》(《Lust, Caution》)則因其情色內容被貼上了最高限制級NC-17,即17歲及以下禁止觀看。
另一方面,華語電影,尤其是中國大陸生產的,其實是經歷了嚴格的審查制度的。
中國大陸電影審查制度,是依據國務院2001年12月25日頒發的《電影管理條例》的標準執行,條例嚴格規定電影所載有內容,并賦予電影審查委員會刪減電影片段的權力。
電影審查委員會由36人組成,每一部電影拍完后,需經過電影審查委員會按委員意見多寡決定命運。制片方必須在30天內,按“修改意見”進行修正,獲“電影公映許可證”,影片才能上映。
條例規定,影片有下列情形,應刪減修改:一是曲解中華文明和中國歷史,嚴重違背歷史史實;曲解他國歷史,不尊重他國文明和風俗習慣;貶損革命領袖、英雄人物、重要歷史人物形象;篡改中外名著及名著中重要人物形象的。二是惡意貶損人民軍隊、武裝警察、公安和司法形象的。三是夾雜淫穢色情和庸俗低級內容,展現淫亂、強奸、賣淫、嫖娼、性行為、性變態等情節及男女性器官等其他隱秘部位;夾雜骯臟低俗的臺詞、歌曲、背景音樂及聲音效果等;四是夾雜兇殺、暴力、恐怖內容,顛倒真假、善惡、美丑的價值取向,混淆正義與非正義的基本性質;刻意表現違法犯罪囂張氣焰,具體展示犯罪行為細節,暴露特殊偵查手段;有強烈刺激性的兇殺、血腥、暴力、吸毒、賭博等情節;有虐待俘虜、刑訊逼供罪犯或犯罪嫌疑人等情節;有過度驚嚇恐怖的畫面、臺詞、背景音樂及聲音效果。五是宣揚消極、頹廢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刻意渲染、夸大民族愚昧落后或社會陰暗面的。六是鼓吹宗教極端主義,挑起各宗教、教派之間,信教與不信教群眾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傷害群眾感情的。七是宣揚破壞生態環境,虐待動物,捕殺、食用國家保護類動物的。八是過分表現酗酒、吸煙及其他陋習的。九是違背相關法律、法規精神的。
中國電影審查制度,將不少電影擋在了影院外面。如姜文的《鬼子來了》,因“過于突出中國百姓在抗日戰爭時的愚昧、麻木、奴性,立場有問題”而遭禁演。電影《小武》雖然在德國、法國、加拿大、韓國等電影節獲得一系列獎項,但因敘述一名小偷的甘苦生活,“市場小、劇情片面欠缺溫情”未過中國電影審查制度一關而無緣與中國本土觀眾見面。
中國大陸的審查制與美國對電影的分級制,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電影放映管理體制,其在核準理念上存在極大差異。華語電影從中國大陸審查制獲得“準生證”,落地美國又將背上分級制貼上的另一種身份證。對這兩種制度任何一側的忽視,都有可能帶來觀眾的丟失。
找回策略:國際出航需兼顧對方游戲規則
各國有各國的電影放映規矩,各有千秋,不敢妄說好壞。但因為制度的不同,華語電影在國際合作和海外推廣上,卻遇到不少麻煩。在某屆威尼斯電影節的一份國外場刊上,有文章在談到華語電影時指出:“審查制度設置了很大障礙,電影故事要避開性愛、毒品等方面。國際合作也難以展開,因為相關規定不允許一部電影有多個版本。”該文章還引用了電影人張家振的例子,他夢想拍一部中國版的《法國販毒網絡》,但這幾乎沒有可能,因為有些題材受到嚴格限制。
雖然華語電影有嚴格的審查制,但拍出的電影在美國仍然不是免檢品。因為華語電影沒有分級制概念,不少影片尤其是功夫片因包含暴力、血腥等內容,到美國會被貼上限制級標簽,票房道路更為狹窄。
對此,好萊塢中美電影節組委會主席、美國鷹龍傳媒公司總裁、美國環球東方廣播電視有限公司總裁蘇彥韜給出的建議是:“我覺得還是入鄉隨俗吧。你這個片子打算拍給洋人看,拍給國際市場,那你在拍的時候就要兼顧人家的游戲規則,和咱們自己電影部門的相關規定。你要不守著這的規矩,你這電影上都上不了,那你要不守著人家的規矩,人家那也上不了。”
從管理制度方面講,中國的審查制可以借鑒美國分級制中的合理部分,進行改革優化,減少政府干預的范圍,給予電影制作者更多有創作空間,同時,更多地注意到保護少年兒童的心理和成長。
從電影制作方面,華語電影若想走出國門,出航海外,必須在初期就兼顧中美兩方面的管理規定。一是能通過中國的審查制,而不至于折翅本土,或墻內被禁,強行去墻外開花。二是在美國的分級制中早早確認自己的定位,是屬于PG-13級,還是R級,這與后期的票房市場是密切相關的。
其實,美國電影進入中國市場,大多數也根據中國國情和管理制度進行了剪輯。
二、跨語言跨文化所產生的寓意丟失
華語電影在美國放映,觀眾接受時還有一個非常大的障礙,就是語言障礙。
美國好萊塢大片進入中國電影院時,大部分都完成了譯制工作,即屏幕上的外國面孔是在用漢語說話。因此,一點兒都不懂英語的中國觀眾可以聽懂看懂。少部分較小眾的電影沒有進行語音的譯制,但會用中文字幕打在屏幕下方。并且,中國民間有強大的翻譯團隊,會自發翻譯那些連制作方都沒有提供漢語字幕的電影和熱門視頻。這部分小眾的觀眾也接受了聽英語原版對白、看漢語字幕的觀影方式。
而進入美國的華語電影,95%以上沒有完成漢語至英語的語音翻譯,大多數是漢語聲音、英文字幕,或者是中英文雙字幕的形式。美國觀眾在英文老大世界自由慣了,不習慣看字幕。尤其是華語電影的功夫片,節奏快,雙方一言不合就打得眼花繚亂,觀眾看動作也來不及,根本無暇顧上字幕。
如《辣手神探(Hard-Boiled )》在美國放映時,《紐約時報》影評用了這樣一個標題《血、火和死亡,慢一些(Blood, Fire And Death, Slow-w-wly)》,直接呼喚慢些一些。
在文章的開頭,作者文森特·坎比(VINCENT CANBY)說道:“英語字幕難以跟上外語動作片。如果你花時間去讀字幕,你就無法真正欣賞到動作。但如果你全神貫注地盯著動作看,那你常常不知道劇情發展背后的原因。”(English subtitles do not go well with a foreign-language action film. If you spend time reading the titles, then you can't really appreciate the action. But if you stare raptly at the action, then you often don't know the reasons behind what's going on.)
同樣,周星弛的《功夫(Kung Fu Hustle)》在《紐約時報》的影評中似也被字幕和飛快的動作走迷失了。《功夫》故事取材于1940年代中的中國上海,自小受盡欺辱的街頭混混阿星(周星馳)為了能出人頭地,窺見機會的縫隙就往里鉆。這次他盯上行動日益猖獗的黑道勢力“斧頭幫”,想借之大名成就大業。阿星假冒“斧頭幫”成員試圖在一個叫“豬籠城寨”的地方對居民敲詐,不想引來真的“斧頭幫”與“豬籠城寨”居民的恩怨。“豬籠城寨”原是藏龍臥虎之處,居民中有許多身懷絕技者(元華、梁小龍等),他們隱藏于此本是為遠離江湖恩怨,不想麻煩自動上身,躲都躲不及。而在觀戰正邪兩派的斗爭中,阿星逐漸領悟功夫的真諦。片中包含了對武俠文化的敬仰、獨特性與周星馳一貫的無厘頭、夸張的搞笑風格。《紐約時報》上署名戴夫·凱爾(DAVE KEHR)的影評文章的標題為《Excuse Me While I Kiss the Buddha in the Sky》,譯成中文為“當我在空中親吻佛時原諒我”,讓人真是不明所以,不知影評作者從電影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倒是傳遞出一些周星馳的“無厘頭”風格。另一篇關于《功夫》的影評,標題則為《在一個叫做豬欄的地方拳腳亂飛》 ,作為美國觀眾的作者也僅僅是看到打斗,而不知為何打,打出了何種領悟。
另外,華語電影所取材的豐厚漫長繁雜的中國歷史背景,也讓美國觀眾難以跟上劇情,難以得到影片所給予的“悟道”。如電影《戰國》講述的是中國戰國時期的故事。
戰國時代一般被認為是從韓趙魏三家分晉開始算起直到秦始皇統一天下為止,這是華夏歷史上分裂對抗最嚴重且最持久的時代之一。公元前403年,東周共主之周威烈王冊命了魏、趙、韓三家列位諸侯,由此戰國七雄局面正式形成。從春秋時代初期的一百四十多家諸侯,經過三百六十多年的兼并,到戰國初期就只剩下了二十余家。其中又以西嬴姓秦國,東田姓齊國,中原三晉(趙國、魏國、韓國),南羋姓楚國,北姬姓燕國。此七國最強,史稱“戰國七雄”。在整個戰國時期,不斷地發生著兼并戰爭,勝出者疆域變大了,人口變多了,財富也集中了。大國之間的兼并戰爭,規模也更大了,烈度更強了。生存和競爭,激發起朝野所有的力量,斗智斗勇。期間又雜鞣著不同部族的世仇、不同信仰的矛盾。
這樣復雜的局面,大大小小的諸侯與家族,各種奇奇怪怪的姓。這些,對于在中國文化中長大的人都要花很大功夫才能整理個大概。對于美國人,則如天書般難以解讀了。
電影《戰國(The Warring States)》大致劇情如下:戰國時期,七雄爭霸。齊將田忌(姜武飾)之女田夕(景甜飾)率兵與魏軍交戰,原以為勝券在握,不料卻被半路殺出的孫臏(孫紅雷飾)用匪夷所思的計謀打敗,手下傷亡慘重,田夕滿懷悲憤力擒孫臏,原本想殺了他為齊國將士報仇,誰知求賢若渴的齊王(中井貴一飾)卻下令赦免闖下大禍的孫臏。河洛大會上,孫臏親自上陣幫齊國賽馬,奇才初露之時,偶遇昔日的同門師兄龐涓(吳鎮宇飾)。已經成為魏國大將軍的龐涓以三座城池為代價,將孫臏交換到魏國。孫臏對師兄一片赤誠,原以為可以從此團聚相守,誰知他身懷的絕世兵法卻埋下禍根。龐涓、龐婉(金喜善飾)、魏王為其針鋒相對、劍拔弩張,幾大諸侯國也是虎視眈眈。懸疑重重的權勢角力之中,一場曠古未有的殘酷戰爭一觸即發。而在這一切的背后,一個更可怕的驚天奇謀剛剛露出冰山一角……
影片取材于遙遠歷史,規避當今政治和意識形態的紛爭,劇情起伏,一環緊扣一環,驚心動魄,又請來各路明星出演,本以為會是一部要素齊全、討各路觀眾歡喜的電影。沒想到在美國上映時,《紐約時報》的影評開頭第一段就講到了對于歷史背景缺乏了解,影響對影片的理解。
麥克·海爾(MIKE HALE)在題為《殘酷的戰爭和憤怒的傳奇劇》的影評文章中說道:“缺少對中國拜占庭歷史,即從公元前五世紀到公元前三世紀的戰國時代的了解,對于跟上電影《戰國》的劇情是一大障礙。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基于那段歷史的極其松散的故事,編劇申捷和導演金琛使用了對于非中國觀眾不妥協的壓縮的混亂的敘述。” (A lack of familiarity with the byzantine history of China during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 from the fifth to the third centuries B.C., is a handicap when it comes to following the story of “The Warring States,” which is extremely loosely based on parts of that history. The writer, Shen Jian, and the director, Jing Chen, have made no concessions to the non-Chinese viewer in their compressed, chaotic narrative.) 。
相對于美國200多年的歷史,中國歷史上下五千年,各種政治事件,故事,野史,民間傳說如浩瀚大海,當它成為華語電影取材寶庫時,對于在另外一種文化環境中長大、歷史簡單的美國觀眾,很容易迷失。
找回策略:講好譯好中國文化與故事
中國歷史悠久,文化深厚,具有豐富的電影故事土壤和儲備。如梁祝、許仙白蛇等死去活來的凄美愛情,荊軻刺秦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悲壯與豪情,以及漫長歷史中的無數事件和人物。甚至于一些美國電影也取材于中國故事,如《花木蘭》、《功夫熊貓》等。
前幾年中國萬達集團收購美國第二大院線AMC時,有人為此歡呼,以為中國資本并購擁有兩億人次年觀影量(2011年數據)的AMC后,華語電影將有機會大規模進軍美國電影放映市場。對此,萬達集團董事長王健林的表態卻實實在在地給此類觀點澆了盆冷水。他說:“我是一個商人,做任何投資都是出于商業考慮。”事實上,這項并購合同談判及附加文件中都未曾提及利用AMC的渠道在美國推廣中國電影一事。王健林在新聞發布會上更是直指中國電影的內容:“中國電影之所以不能‘走出去,不完全是渠道因素。如果中國能拍出《阿凡達》,可能早就‘走出去了。”
中國著名電影資料評論網MTIME時光網2014年6月19日刊發的一篇評論《上海電影節觀察——內容為王的時代即將來臨?》則直接指出:“好內容就是創造好故事和講好故事。”
坐守中國故事富礦,為華語電影在海外市場占得一席之地,講好中國故事是根本之道。一是要講出中國故事的深刻內涵,不僅是人物關系與習俗的奇異與獨特,更要講出歷史情境中中國特色的人文內核,剖析人物的心靈和情感;二是要講出中國故事的審美意趣,不僅是令人眼花繚亂的擒拿格斗,或是加入了現代技術手段的更為炫幻的功夫場面,更要講出東方文化深處的佛意禪境,那種獨步天下的美學理念。三是要講出中國故事的普世意義,講出人類共同的情感、價值觀念,講出跨越國界的普遍的人性,以及對于人類共同命運的思考。
華語電影進入美國市場,還要譯好中國故事。電影是兼具畫面與對白的藝術,畫面可以直觀,而對白在跨語言傳播中需要翻譯,其含意容易丟失。尤其在美國,好萊塢已經成功培育了美國本土只看英語影片的主流觀眾。這些觀眾不習慣看字幕。一般來說,美國影片在中國播放時,會保留原聲音,在銀幕下方同步打上中文字幕。而華語電影進入美國影院,若要吸引更多的本土英語觀眾,翻譯是一個重要問題。
譯好中國故事,一是將中譯英作為重要課題來對待,將其作為再創作的一個過程,不僅是達意,更要傳神,努力保持原有語言所傳遞的默契與魅力。二是在原創電影時,就盡量多地采用世界通用的鏡頭語言,更多地用畫面說話,這也是電影等形象藝術,相比較文字等非具象藝術,在跨語言傳播中的長處和優勢。三是針對美國觀眾市場特點,最好重新配上英語對白,方便別人就是方便自己。
華語電影出航海外,落地美國,面對因體制、語言、文化所產生的丟失,只有積極調整策略,才有可能走得更遠更穩。在適應審查體制層面,入鄉隨俗,兼顧對方游戲規則;在題材內容層面,講好譯好中國文化與故事,真正拍出直擊心靈的優秀影片。
參考資料
【1】VincentT Canby:《Blood, Fire And Death, Slow-w-wly》,載《The New York Times》1993年6月18
【2】 A.O. Scott:《Fists Fly and Feet Spin in a Place Called Pig Sty》,載《The New York Times》2005年4月8日
【3】Mike Hal:《Brutal Battles and Raging Melodrama》,載《The New York Times》2011年4月22日
【7】李博:《“渠道為王”的前提是“內容為王”》,載《中國藝術報》2012年5月25日
【5】http://group.mtime.com/13539/discussion/3452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