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無意

邱德軍

中午主任去酒店陪他多年未見的老同學吃飯，喝得有點多，眼看快到下午上班時間，助理阿祁湊近主任，小聲地提醒他說：“下午，大家還等您開會呢，您看……”主任“哦”了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招呼大家散席往回趕。

主任和阿祁火速趕到會議室，發現與會人員早都到了。主任走上主席臺，會場上馬上安靜下來。主任強打精神，清了清喉嚨，開始做報告。每講幾句，都要停下來喝口水，然后掃一眼臺下，像是在尋找什么。

會議臨近結束，主任突然說“我們當干部的務必要加強學習，提高自身素質，強化安全防范意識，增強抗風險能力”，然后停下來，看看臺下，大聲問：“機關餐廳的老詹師傅來了嗎？”聽到這話，大家一愣神，因為今天開的是“中層領導例行會議”，老詹名義上是餐廳主任，但這個頭銜只相當于“炊事班長”，跟中層領導根本不搭邊兒！

主任突然提到老詹，大家心里都犯起了嘀咕，看來一向默默無聞的老詹跟主任的關系不一般呀！而且，單位馬上就要進行民主選舉，對中層領導班子進行調整，難道默默無聞的老詹師傅也有被提拔的希望不成？

正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善于察言觀色的秘書嘿嘿一笑說：“這個老詹，讓他去提水，怎么還沒回來！”主任“哦”了聲，說：“餐廳‘主任這個職位非常重要，今天的會議有必要讓老詹來聽一聽。”秘書尷尬一笑，趕緊去喊老詹。主任卻擺擺手，宣布散會。

散會后，大家陸續離開會議室，主任突然把阿祁喊住，叮囑他說：“你趕緊把民主推薦的中層領導干部候選人名單送到我辦公室。”阿祁一聽，犯起了猶豫，主任在會上特意提到了老詹，是不是想提拔老詹呀？但是，無論從哪方面講，老詹都不是中層領導干部的合適人選，這可如何是好？

阿祁去征求秘書意見，秘書沉思片刻，說：“主任好像確實有那么一點意思。”阿祁心領神會，在候選人名單上加上了老詹的名字。阿祁拿著名單去給主任看，主任看完，突然臉色一沉，問：“這個老詹是怎么回事？是民主推薦的嗎？他怎么合適嘛！”

阿祁被問住了，吞吞吐吐地答道：“您在這次中層領導干部會上特意提到老詹，我還以為，以為，所以就，就照您的意思……”

主任看看阿祁，突然哈哈一笑說：“嗨，你想哪去了，我在做報告時，突然感到有點餓，接著就想起前幾天出差外地，到一家餐館吃了不衛生的東西，結果大病一場，覺得有必要對咱們機關餐廳的食品衛生工作好好地抓一下，于是就想到了老詹……”

（摘自“豆瓣讀書” 圖/子依）本欄編輯：曹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