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里的日歷

余心言

離開了歲尾年頭，眼看春暖花開，再來議論日歷，好像不是時候。可是，引起我關注的，正是日歷和時間的關系。日歷是用來記載時間的，過去一天撕掉一張，或者劃去一格。時間就這樣在日歷里前進。同時，年復一年，日歷也在時間中前進著。后面這一點，過去我用過那么多日歷，卻沒有想到過。是今年繁花似錦的日歷市場給了我新的感悟。

本來，都到了手機時代了，哪一部手機一打開的界面不顯示當天的年月日星期？誰還稀罕另買一本日歷？可是今年出版的日歷品種實在是琳瑯滿目，肯定不止三五十種，而且暢銷的還相當不少。這是不是有點出人意料？

這里有《故宮日歷》、商務印書館的《生肖日歷：2017錦雞吉祥》、中華書局的《漢字之美日歷》《北京風情日歷》《每日讀詩日歷》《物種日歷》、植物版《紅樓夢日歷》（收錄《紅樓夢》中的植物200余種）、國家圖書館版《本草養生日歷》《西洋鏡日歷》《黃賽虹藝術日歷》《給孩子系列日歷》《一日一禪：蔡志中日歷》《金剛經修福日歷》《箋譜日歷》《唐詩之美日歷》《親子日歷》《修心日歷》《單向歷》等等，哪一本都有相當的吸引力，有許多還做到了“美得讓人舍不得用”。

或者說，這賣的哪里是日歷，賣的完全是日歷的附加值。說得好像不錯，但是如果離開日歷單賣這附加值恐怕也賣不到這么好。

說到日歷的附加值，也是古已有之。從前的“黃歷”其作用除了查二十四節氣，更要靠它查是“黃道吉日”還是“諸事不宜”。民國時期的月份牌上的美女明星像是許多人家墻上的裝飾品。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掛歷更是最普及的藝術品。農村供銷社進幾十種掛歷，掛起來就是一個美展，附近一二十里的村民都來看展，供銷社的生意就紅火了。后來，公款采購、送禮、高額回扣、低級趣味，這些負面的附加值把掛歷的名聲搞壞了，接著銷路一落千丈，也是禍有應得。

2010年憑借自身深厚的文化資源，《故宮日歷》一鳴驚人，一枝獨秀。這幾年，出版界在日歷的附加值上深入挖掘，終于出現了今年的盛況。說起來這也應當算是供給端結構改革發力的成果之一。本來，需求是客觀存在的，或者是潛在的。資源也是客觀存在的，只等人去開發。例如手表，單純的計時功能更容易被手機取代。可是開發出情侶表，感覺就不一樣了。使用智能手表以后，老人、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丟不了。這都是附加值。寫到這里，友人來訪，送我兩把湯勺，一白一黑，豎起來放宛如兩只天鵝，真有舍不得用之感。同時也就想到，可以做的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