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理想國》的女性教育思想及其當代啟示

馬文萍，文愷

（大連交通大學思政部，遼寧大連，116028）

柏拉圖《理想國》的女性教育思想及其當代啟示

馬文萍，文愷

（大連交通大學思政部，遼寧大連，116028）

柏拉圖的《理想國》中蘊含著豐富而深刻的教育思想，幾乎涉獵教育領域的所有方面，形成了一個龐大的教育體系，其中關于女性教育的思想特別是強調男女平等教育的理念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顯得尤為難能可貴，因此，解讀柏拉圖的女性教育思想產生的理論溯源和思想內核，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對今天我國的女性教育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實踐意義。

柏拉圖；《理想國》；女性教育思想；當代價值

回顧歷史，柏拉圖生活在雅典城邦日漸沒落、社會現實動蕩混亂的時期，在其著作《理想國》當中，他描繪了一個理想的王國藍圖、一套理想的社會制度。在這個理想國的架構中，他重點論述了教育在培養社會所需的統治者和護衛者時所起的重要作用。盧梭說“這本著作，并不像那些僅憑書名判斷的人所想象的是一本討論政治的書籍，它是一篇最好的教育論文，像這樣的教育論文，還從來沒有人寫過。”［1］著作中第五卷關于女性教育的思想也可謂開歷史之先河。

論及女性教育的古代教育家為數不多，柏拉圖就是其中一位。柏拉圖第一個提出男女具有平等天賦應接受平等教育的思想。當時婦女的地位極其低下，是附屬于男人的存在，他們沒有任何權利，尤其是沒有受教育的權利和政治上的話語權，生育后代、負責家務是她們主要的職責。因此，柏拉圖敢于提出如此先進的教育思想，足以體現他大無畏的精神。這些思想，直至今日仍閃爍著炫目的光輝！

一、柏拉圖女性教育思想的淵源

柏拉圖女性教育思想的提出、形成和發展受到了多方面的啟示和影響，重點來源于對斯巴達、克里特、阿提卡教育的反思和總結。“女子有自己特殊的地位，可以和男子一樣接受教育并且以有教養而自豪。”這是柏拉圖在《普羅塔哥拉篇》中的論斷，反映的是斯巴達和克里特的女性教育。“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樣接受軍事教育并且與男子一起參加戰爭。”這是柏拉圖在《克里底亞篇》中提到的關于阿提卡的女性教育。柏拉圖不止一次地在他的諸多著作中提及男女應該接受同等的教育，女子應當進行體育操練并且與男子一起承擔保衛城邦的職能。［2］同時一些古代著名女性的形象也深刻地影響了柏拉圖的女性教育觀，諸如：希臘神話中對彭忒西勒婭女王和陪伴她的阿馬宗戰士的描述以及伯利克里的伴侶阿斯帕西婭的政治才能等。柏拉圖由此產生了關于女性教育的一些新想法，意識到女性教育對于城邦發展的進步意義和女性的價值所在。

從哲學角度來講，畢達哥拉斯靈魂不滅的思想對柏拉圖產生了深刻的影響。畢達哥拉斯認為只有靈魂才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由此產生了靈魂與肉體、精神與物質、理想與感性的區別，他認為前者的價值是以男性為代表，后者的體現是以女性為標記。因此，畢達哥拉斯哲學思想中對于女性的劃分屬于劣勢的范圍。鑒于這一靈魂學說，柏拉圖有了以下兩種論斷：第一，“如果一個男人的靈魂是懦弱的，那么他的靈魂下輩子就會進入女性的身體。”這是柏拉圖在《蒂邁歐篇》中的論述。第二，“不能把婦女看作比男人低一個層次的人，也不能僅僅因為性別而貶低某一個人的長處和優點，男女之間即使有差別也僅僅是個體之間的差異，而不是男人之為男人和女人之為女人的性別之間的差異。”［3］“除了肉體差異以外，男女兩性并無其他本質差別，因此，即使肉體存在差異，這也絲毫不會影響其靈魂的區分，理性平等的分布于男女兩性中并且決定著他們思想和性格的差別”［4］這是其在《理想國》中的論述。這從另一個方面看出了柏拉圖哲學思想上存在的內在矛盾性，也是其女性教育觀之所以不徹底的隱患所在。

從政治角度來講，柏拉圖的女性教育思想受到了兩方面的影響。一方面，作為一名社會本位論者，他以國家的發展為根本出發點，認為個人是國家的一份子，無論男女都應當以國家的目的作為個人的目的，都應當為國家服務、為國家承擔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因此，在其構建的理想國中，取消了家庭以及私有財產，將孩子和婦女定為公有，要求婦女從承擔家務中解脫出來，接受與男子同等的教育并且從事職業為國家服務。另一方面，斯巴達城邦的政治體制給柏拉圖提供了參照。斯巴達婦女無論在家庭還是社會，都有著極高的地位并且接受著與男性同等的教育，有著古代女性所無法想象的權利，諸如財產權、土地權等。在這一體制的影響下，柏拉圖在其構筑的理想國中，賦予了女性很多同男性相同的權利，比如：教育權、公共事務的管理權、社交權等。［5］

柏拉圖認為男女之間的差異主要存在于生理方面，是個體差異而不是性別差異；國家富強所需的護衛者和管理者則決定于城邦公民的個人天賦。他堅持天賦平等存在于兩性之間，因此既然天賦相同，男女則可以接受相同的教育，從事相同的職業來對國家做出貢獻。

二、基于天賦相同的柏拉圖女性教育思想

柏拉圖女性教育觀的基本思想核心要義是：男女教育的平等。主線是從由天賦的相同因而受教育權的平等出發，闡述女性教育內容、教育方法和教育目的的相關學說。“不能把婦女看作比男人低一個層次的人，也不能僅僅因為性別而貶低某一個人的長處和優點，男女之間即使有差別也僅僅是個體之間的差異，而不是男人之為男人和女人之為女人的性別之間的差異。”“沒有任何一項管理國家的工作，因為女人在干而專屬于女性，或者因為男人在干而專屬于男性。各種的天賦才能同樣分布于男女兩性。根據自然，各種職務，不論男的女的都可以參加，只是總的說來，女的比男的弱一些罷了。”［4］柏拉圖這些論斷意在說明，男女相同的稟賦，因而應該受到相同的教育。雖然男女有著生理上的差異，但都不應該成為差別對待的理由，應該賦予他們相同的受教育權。柏拉圖女性教育的目的在于為國家服務，使女性與男性一樣成為城邦的護衛者。為此，他主張男女都應該通過教育成為符合國家護衛者要求的優秀公民。可見，柏拉圖的女性教育思想是在主張平等的同時，將女性當成男性一樣，來用其天賦和所受的教育為城邦做貢獻，這在對女性自身發展起到重要作用的同時，也使得女性無法正確認識自身發展過程中所存在的特殊性。［6］

（一）用體操訓練身體

柏拉圖認為城邦公民應該進行體育訓練，并應該從小就抓起。柏拉圖認為女性教育的目的是要和男性一樣承擔保衛城邦的職能，并在《理想國》中論述了女性應該參加戰爭，履行其作為城邦護衛者的職責。鑒于女性與男性生理的差異，女性在身體上普遍弱于男性的事實，這項教育內容也就更顯的尤為重要。通過體育訓練，女性擁有一個更加健康的體魄，只有身體素質提升了，優異的天賦才能得到更好的運用和發展，即“樸質的體育鍛煉產生身體的健康”。因此，為了成為優秀的城邦護衛者，女性很有必要接受體操的訓練來增強體魄。

（二）以音樂陶冶心靈

首先需要講明一點，這里的音樂教育主要指文藝方面的教育，是為了更好地陶冶心靈，而這個教育在兒童階段最為緊要。柏拉圖說：“真正受過音樂的教育的人，對于同道，氣味相投，一見如故；但對于渾身不和諧的人，他避之唯恐不遠。”［4］這正是其主張音樂教育的原因所在，陶冶心靈提升品位。柏拉圖的音樂教育內容并不是泛泛而談所有的音樂，音樂類別有簡單和復雜之分，復雜的音樂使人放縱，簡單質樸的文藝教育則使人心靈得到凈化和節制。柏拉圖還對音樂的內容作了區分，將其分為適宜女性的一類和適宜男性的一類，主張雄偉之樂為男性之曲，純潔一類為女性所樂。而且故事中必須剔除悲哀等消極的內容和旋律，保留其積極向上的部分，或贊揚或歌頌。通過這種音樂上的熏陶使得城邦的護衛者擁有和諧的精神狀態，女性擁有優雅得體的行為面貌。

（三）重智力以謀求發展

在體操訓練以求健康的體魄、音樂陶冶以求和諧的心靈之后，柏拉圖進而提出了智育教育，即接受古代智者這類知識傳播者的教育。這類教育重點是讓女性掌握城邦發展所需要的知識和能力，也就是文化教育。智育教育的內容主要包括：閱讀、算術、幾何、哲學、詩歌等。旨在培養公民的理性，使其獲得閱讀和推理能力，擁有豐富的文化知識。此外，柏拉圖還認為，智育教育應該分階段來展開，他將智育教育分為初等教育、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初等教育的目的只是打基礎，不需要過高要求，不必過于精致。中等教育則是為培養城邦護衛者做鋪墊，通過掌握相關的知識提高其思辨和實際處理問題的能力。高等教育則是為了培養城邦的統治者和管理者。高等教育只有極少數的人可以接受，并且通過層層選拔來決定人選。由此，要成為城邦的護衛者，女性至少得接受中等教育。那么用來培養城邦的統治者和管理者的高等教育呢？柏拉圖說“有資格的女子也可以做統治者，男女平等”“除非把母犬當成弱者，否則它們應當承擔與公犬天性相同的工作。”［4］此語不可不謂驚世駭俗！柏拉圖還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智育教育體系，在開啟智慧、培養能力方面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我們的教育體系中也不難找到柏拉圖教育思想的痕跡。

（四）突德育以求升華

蘇格拉底將知識與道德相統一進而提出“美德即知識”，認為智慧之人也一定是美德之人，道德是一個人首要的品質。在德育教育方面，蘇格拉底對柏拉圖產生了深刻影響。柏拉圖提出要培養公民的節制和正義等美德，突出道德教育在整個教育體系中的作用，主張德智體美的全面和諧發展。德育教育同樣平等地包含女性，對女性美德方面的要求同樣包括知識、勇敢、智慧、節制和正義。通過加強兒童時期的德育、后天的熏陶，潛移默化地使女性擁有一個完整的人格和美德。“教育是道德教育，先讓受教育者服從一套預先設定的價值，待長大了再知道原因，女性教育同樣如此。”［4］所有這些論斷皆反映出柏拉圖對于女性道德教育的重視和創新。

男女因稟賦相同而教育權利平等。柏拉圖不僅認為男女應該在教育內容上平等，而且應當實施與男性一樣的教育方法。他所提出的教育方法主要有以下幾種。第一，蘇格拉底式的問答法。這是柏拉圖教育方法中最為重要的一種，同時也是《理想國》的主要表達方式。通過問答而后進行歸納、演繹、分析、綜合，然后得出所討論的答案。這種方法可以調動女性的積極性，有效避免灌輸式的教育。第二，理性思辨法。此法可謂最具柏拉圖特色，其旨在培養女性理性思維的能力，通過不斷地反思將知識靈活運用，最終得出理性的知識。第三，寓教于樂法。即通過娛樂的形式，調動女性學習的積極性和主動性，使女性的潛能得到自由發揮，促進其得到更好的和諧發展。第四，分階段教育法。即將女性的整個教育過程分為學前教育、兒童教育、初等教育、中等教育、高等教育等階段，每個階段進行特定的教育內容。第五，知行合一法。此法重點強調實踐的作用，將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在實踐中不斷總結經驗，最終達到知行合一的效果。

三、柏拉圖女性教育思想的當代啟示

在我國實行“科教興國”戰略的今天，教育的發展變得尤為重要。“科教興國”必須大力發展教育，尤其是存在諸多問題的女性教育，對于提高國民素質從而實現國家富強、民族振興、人民幸福的中國夢有著重要的意義。不可否認，由于諸多原因，我國的女性教育在整體上水平仍然較低，男女兩性的教育仍然存在著很大的差異：如女性的文盲、半文盲的比例高于男性；女性的文化程度低于男性；女性的教育回報低于男性；農村女性和貧困地區女性的教育需求得不到滿足；城市女性在教育選擇上存在“中專化傾向”等。［7］所以，研究柏拉圖女性教育思想，從中汲取其精華，摒棄其糟粕，不斷完善我國的女性教育制度，具有重要的意義。

（一）真正確立男女平等的教育理念

柏拉圖認為男女稟賦相同，主張教育方面男女平等。在我國的教育發展過程中，由于“男尊女卑”觀念的影響，一些父母、學校和社會并沒有給女性教育以平等的平臺，“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影響人們的女性教育觀，如今的信息時代，我們必須摒除這一思想的影響，給予女性一個公平的展示自我的舞臺，［8］為其聰明才智和智慧的發揮創造一個更大更廣的空間，真正確立男女平等的教育理念，使得兩性更好地發展。

（二）重視女性教育的全面發展

柏拉圖在談及教育內容時，提到了體育、音樂、智育、德育方面，即我們所講的德智體美的全面和諧的發展，不是一門學科的專門教育，應該有豐富多彩的教學內容，這樣才更有利于女性潛力的發掘和發展。如今，我們扛著素質教育的旗幟，深陷應試教育的漩渦，孩子的個性成長在矛盾中被撕裂著。因此，如何改革當前我國的教育模式，真正實現女性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目標，仍然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項重要任務。社會的發展更加需要的是一個健康的有智慧的全面發展的人才。［9］

（三）注重消除就業中的性別歧視

柏拉圖主張男女有著相同的天賦，應當承擔相同的職務。這是一種不按照性別來劃分職業的思想，在當代有著很大的進步意義。縱觀我國現在的職場發展，很多條件優秀的女性在求職過程中仍然會受到歧視，關于法律的建設，《就業促進法》《反就業歧視法》這些法律的支持，雖然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但由于其內容較抽象不利于更好地加以實施，因此，政府應該出臺更好的具有法律效力和實施效應的政策，以降低和消除在就業中存在的性別歧視。［10］

（四）重視兩性在生理與心理之間的差異

柏拉圖反對對女性的歧視，試圖把女性從家務事務中解脫出來接受教育。所以他強調男女應該接受完全相同的教育，強調在教育方法和內容上的一致性。柏拉圖的思想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具有很大的進步意義，時至今日，我們也同樣要認識到，社會中存在很多對男女平等的錯誤理解，忽視了女性在生理和心理上的特殊性，只是側重了形式上的平等而忽略了本質上的一致。［11］如今科學也證實了兩性生理結構方面的差異性，因此，必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因材施教，更好地促進女性教育的發展。

柏拉圖《理想國》中的女性教育思想可謂開歷史之先河，其影響之深遠，意義之重大，不再贅言。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其思想同樣也包含一些缺陷。如過于強調男女平等及男女教育的一致性，而忽視女性個性存在的特殊性、性別上的差異，忽視了女性教育所特有的經驗，從而形成了新的不平等。柏拉圖強調優勝劣汰，在柏拉圖所構筑的教育體系中女性必然處于劣勢地位。在多數職業都靠體力的時代，主張女性從事與男性相同的職業，無疑將女性放在了一個不利的地位。直至今日，這一美好愿景都是很難實現的。但我們堅信的是：只有從內心深處真正認同女性的價值，才能更好地發揮女性在促進社會發展、維護社會穩定中的作用。

［1］盧梭.愛彌兒［M］.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

［2］余其云.柏拉圖女性教育觀研究［D］.洛陽：河南科技大學，2009.

［3］余紀元.《理想國》講演錄［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

［4］柏拉圖.理想國［M］.張子菁，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6：192-200.

［5］閆哲.柏拉圖的哲學——教育思想［D］.濟南：山東大學，2008.

［6］韓杰.《理想國》女性教育觀之我見［J］.語文學刊，2014，12.

［7］呂學靜.中國女性教育存在的問題及對策［J］.女性教育，2000（4）.

［8］林木，康夏飛.柏拉圖《理想國》女性教育思想評析與反思［J］.重慶教育學院學報，2011（1）.

［9］湯愛莉.試析柏拉圖《理想國》中的女性教育觀［J］.科技向導，2012（11）.

［10］徐珊珊.柏拉圖《理想國》中的女性教育觀評析［J］.西南政法大學學報，2014（11）.

［11］張蒞穎，邵彩玲.柏拉圖《理想國》的女性教育思想及其現代價值［J］.教育科學報，2009（4）.

G519

A

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社會轉型期大學生弱勢群體自我教育研究”（12YJA710045）；大連交通大學教改課題“《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課程實踐教學模式研究”（DJDJG201555）

馬文萍（1969-），女，博士研究生，副教授，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