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寶男”老公難生育，要離婚竟得先還彩禮？

曹文虎

彩禮給不給？給多少？是“萬里挑一” （一萬張5元鈔票）、“萬紫千紅一片綠”（一千張100元鈔票和若干張50元鈔票），還是“三斤三兩”（三斤三兩重的100元鈔票）？

諸如此類的彩禮問題，一直以來都是橫跨在新人面前一座難以逾越的大山，時光荏苒，兩人和和美美固然一切安好，而一旦發生糾紛，必然互相傷害。安徽姑娘路小羽2013年遠嫁河北，4年后與丈夫感情破裂，決定離婚。可婆家卻以“你不是我家人了，就得把錢還回來”為由，向其索要結婚時給的8萬元彩禮。3年婚姻，無房無車，當初的8萬元禮金成了路小羽唯一的資產，這筆錢難道真的要還回去？

離婚不成，反遭要債

1990年出生的路小羽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黃山姑娘，父母在家開了一間賣化肥的小門面，日子過得還算不錯。2012年，路小羽從河北的一所大學畢業，在石家莊的一個證券公司工作。經朋友介紹，小羽認識了比自己大1歲的男生程貝。程貝是石家莊本地人，身材挺拔，長得白凈，路小羽很快就對他產生了好感。程貝也對漂亮可愛的路小羽印象不錯，不久，二人便開始交往。

半年后，小羽帶著程貝回了老家。當了解到程貝的家境很一般，父親是普通工人，母親下崗，靠打零工補貼家用，女兒若是嫁過去，只能跟程貝爸媽擠在一起住，小羽爸媽不同意他們交往。

怎奈一心撲在程貝身上的路小羽心意已決，苦苦哀求爸媽，心軟的路家父母終究還是含淚同意了。不久之后，程貝和路小羽決定結婚。“雖然沒房沒車，但總該給小羽一點彩禮吧。”小羽的母親要求道。最后，經兩家協商，程家給了路家8萬元彩禮和1萬元改口費。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母親拉過小羽的手，塞給她一張銀行卡：“孩子，程家給的9萬塊錢都在這張卡里，你這一走就是幾千里路，爸媽想你也沒法常去看你，有點錢攥在手里有底氣……”路小羽流著淚點頭。

婚后，夫妻倆和程貝父母擠在一套60多平方米的老房子里生活。隨著相處的加深，小羽漸漸發現，丈夫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媽寶男”。在一家企業做后勤的程貝平時工作并不忙，但他下班回家卻從來不干家務，一進門就鉆進房間玩游戲，不到吃飯時間不出來。家里的事情基本都是公婆和小羽來做。衣服臟了，往地上一扔;吃完了飯菜，碗筷從不整理;打游戲的時候口渴了，對著門外大喊：“我渴了，有水沒？”不出3分鐘，婆婆就會端著水給他送去……

小羽實在看不過去，有次喊程貝下樓買醬油，可公公立刻攔著：“他上了一天班很累了，讓他玩兒會吧，我去買。”小羽憋了一肚子氣，你兒子上班累？我就不上班嗎？我這哪是嫁了個老公，分明是找了個兒子！

為了能早點讓程貝斷掉對父母的依賴，小羽想盡快買套自己的房子搬出去。可程貝平日懶散慣了，每個月拿著兩三千塊錢的工資幾乎月月光，根本攢不下錢買房。為此，小羽說了他很多次，每次都是大吵一架結束，夫妻倆的感情漸漸出現了嫌隙。

但小羽沒想到，這還只是個開始，更鬧心的事來了……

程貝是獨子，所以一結婚程貝爸媽就催著小兩口要孩子。可結婚兩年了，小羽的肚子卻始終沒動靜，一家人一提這事就發愁。

2015年5月，受不了被嘮叨的小羽拉著程貝到省里一家大醫院做檢查，檢查結果顯示，程貝精子質量不高，小羽受孕很難。如果想早點懷上孩子，程貝必須接受治療，按時服藥。小羽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做夢都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現在竟成了奢望。

“你說什么？貝貝怎么會有問題？”婆婆得知結果后差點暈過去。“爸媽，診斷書就在這里，不會出錯的。不過醫生也說了，堅持治療或許會有效果。”小羽勸道，程貝則鐵青著臉坐在一旁不吭聲。

“哼，是藥三分毒，你這一堆藥，要吃到什么時候？萬一孩子沒懷上再把大人吃壞了怎么辦？我看這醫生多半是故意騙你們買藥的。”

“就是，程貝從小到大身體好得很，再說我和你媽都沒問題，你們生個孩子能有啥問題？”公公也氣哼哼地幫腔。

老兩口你一句我一句把小羽堵得說不出話，她看向程貝求助，誰料程貝猛地站起來，一把把藥摔在了地上：“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有毛病，好讓你有理由嫌棄我啊？”說罷便奪門而去。

小羽愣在原地，半晌才紅了眼眶，一旁的公婆嘴里不住地念叨著“作孽啊”回了房間。

深夜，程貝回來了，小羽耐著性子與他溝通。最后說服了他接受治療。

此后，小羽每天都按時拿藥給程貝服用，并定期陪他去醫院復查。為了給程貝看病，他們的積蓄很快就花完了，小羽又從8萬元彩禮中提出了2萬元。可連續吃了半年的藥，復查的結果卻始終不理想。小羽開始心慌了，卻想不出問題出在哪里。

周末，小羽不上班，在家打掃衛生，當她給花松土時，突然發現泥土里好像有東西，用鏟子一扒，竟扒出了一大堆程貝服用的藥丸！原來程貝早已自己斷了藥，這么久以來她都被蒙在鼓里。

小羽沖到臥室，連泥帶藥一把撒在還在睡覺的程貝臉上，哭喊道：“你這么做對得起我嗎？我花了這么多錢，抱了那么大期望，你居然說不吃藥就不吃藥了！”

驚醒中的程貝看到撒落在床上的藥丸，知道事情敗露了，干脆不掩飾了：“是，我是把藥停了，怎么著？我根本就沒病，生不出孩子是你的問題，少賴在我身上！”

婆婆聽到動靜跑了進來，看到兒子一臉泥土，朝小羽叫道：“你是不是瘋了！大清早就撒潑！”

“又說我，你就知道護著你兒子，他不吃藥以后生不出孩子，到時候斷子絕孫你別怪我！”小羽聲嘶力竭地哭喊。

婆婆氣得渾身發抖，程貝跳起來對著小羽就是一巴掌，把她打翻在地后又上去連踢帶踹。小羽哭著蜷縮在墻角，婆婆在一邊非但不攔著，還狠狠地說：“打！看她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被打得渾身青紫的小羽忍著疼痛跑出了家門，投奔在一個朋友住處，次日趁程貝上班時回去收拾了簡單的行李，回到了黃山老家。

看著女兒身上的傷痕，又了解到程貝有生育障礙、程家父母溺愛兒子，小羽的父母痛心極了。在家人的支持下，小羽打電話給程貝，要求離婚。誰料程貝尚未開口，電話便被公公搶了過去：“你想要和我兒子離婚，可以，但得先把結婚時的花費、彩禮全部還回來，少1分都不行！你已經不是我家的人了，就沒權再花我家的錢！”

“我嫁過去4年，沒房沒車，每月工資還得交給你們當生活費，就剩那一點彩禮，還給你兒子看病花了不少，你們到底講不講理？”小羽握著電話的手氣得發抖。

“我不管，什么時候退錢，什么時候簽字離婚！” 公公說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電話這頭的路小羽一家氣憤難當，幾年夫妻，到頭來難不成讓女兒凈身出戶？

法律維權，是非自有公斷

為了能順利離婚，小羽此后多次打電話跟程家協商，但程貝暴躁又沒主見，每次不是大吵一通就是按父母交代，向小羽要錢。不久，小羽的手機收到了一份程貝發來的清單列表，里面不僅記錄了當年結婚時給小羽的8萬元彩禮和1萬元改口費，還有擺酒席、買煙酒、請司儀，甚至婚紗照的錢都一一在列，共計16萬元。

路小羽此時徹底心寒了，為了能盡快離婚，并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她找到了長期為安徽省婦聯提供法律援助的薛平律師。一番了解后，薛律師表示愿意接手此案。

2016年8月5日，路小羽與程貝的離婚案正式開庭。在法庭上，薛律師搜集的證據顯示，本案中實際上只有程貝父母給路家銀行轉賬的8萬元屬于彩禮，其它的禮品、煙酒等花費均是為二人共同的婚禮所花費，且當時婚禮舉辦的地點為男方家所在地，參與人員也基本為男方親友，故這些索要不合理。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10條規定，該案發生的背景是婚后感情破裂導致，并不存在彩禮返還的情形，也不存在借婚姻關系索取財物的情況，因此小羽有理由不返還彩禮。最后，經法院調解，善良的路家人考慮到程家經濟確實不是很好，也為了少些糾纏，盡快離婚，小羽愿意返還程家2萬元并擇日辦理離婚手續。程家最終也接受了。

擇善而從，莫讓彩禮傷了“心”

流傳了幾千年的彩禮和嫁妝習俗早已成為國人締結婚姻的習慣性程序之一，而人們通常所說的彩禮，是指男方給女方的結婚訂金、聘禮，表達男方想娶女方的心意。“彩禮”并非規范的法律用語，因此，被訴到法院的彩禮糾紛，都被劃入到“婚約財產糾紛”中。

以本案為例，彩禮糾紛雙方當事人爭議的焦點在于是否應該退還或者返還上。

從表面上看，8萬元彩禮是男方的贈予行為，這種所謂贈予是自愿的，所以在法律上是不能要求返還的。但彩禮又與一般的贈予行為不同，它實際上是以雙方結婚為附加條件的。

根據這一現實情況，法律規定了三種可以要求返還彩禮的情況。《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10條規定：當事人請求返還按照習俗給付的彩禮的，如果查明存在以下情況，人民法院應當予以支持：一是雙方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的;二是雙方辦理結婚登記手續但確未共同生活的;三是婚前給付并導致給付人生活困難的。

也就是說，彩禮作為結婚的附條件的贈與，是可以退的，但是只限于3種情況，比如雙方并未登記結婚，或者已結婚未居住在一起，又或者給付彩禮導致對方婚前困難，而其他情況下，已經支付的彩禮，一般是不予退的。本案中路小羽與程貝既有夫妻之名，亦有夫妻之實，且兩人共同生活了4年時間，并不符合返還條件，所以法庭最后予以酌情處理。

事實上，因為“彩禮”的判斷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且各地關于彩禮的習俗也不盡相同。司法解釋對彩禮的范圍也無法作出明確的規定，由此給審判造成一定的難度。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后，因為界定彩禮的范圍并不確定，所以司法鑒定時在共同花費、相互贈予財物、親人贈予財物等問題上，也會根據實際情況另作具體處理。

然而，在愛情已經在婚姻中占據重要地位的現代社會里，再用彩禮來定義婚姻關系，不僅給家庭造成了沉重的經濟負擔，也影響了夫妻和睦幸福。作為父母長輩，在尊重合理的風俗習慣的同時，還要正確地認識彩禮、對待彩禮，不斷規避在收受彩禮過程中可能存在的問題，這樣才能讓婚姻的大船一帆風順地航行下去，感情也自然長長久久。

（責編/謝玉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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