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人口老齡化態勢與養老模式淺探

柴小椏，姚 莉

(1.中南大學湘雅護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3；2.長沙高新區國稅局，湖南 長沙 410205)

我國人口老齡化態勢與養老模式淺探

柴小椏1，姚 莉2

(1.中南大學湘雅護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3；2.長沙高新區國稅局，湖南 長沙 410205)

我國已快速進入人口老齡化社會，且呈現不可逆轉態勢.全國人口老齡化具有地區極不平衡、城鄉差別很大、女性多于男性、失獨老人增加、純老人家庭多、老年農民工難等階段性特點.未富先老對傳統養老方式帶來嚴峻挑戰，特別是傳統家庭養老模式功能弱化、家居孤獨老人精神需求難以得到滿足、農村家庭養老壓力巨大，迫切需要根據我國國情構建起以社區為依托、以專業化服務為依靠的家庭—社區型居家養老服務機制，并注重在農村推行“分而不離”的養老模式，以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

人口老齡化；養老業態；模式多元化

當今，人口老齡化已成為世界性人口的共同趨勢，歐美發達國家和一些發展中國家業已進入老齡化社會，我國是其中較早進入老齡化社會的發展中國家之一.與此相關聯，目前我國養老問題已成為全局性的普遍社會問題.美國社會學家莫尼曾說過，一個民族的文明質量可以從這個民族照顧老人的態度和方法中得到反映.如何對待老人是對現代社會文明素質和道德水平的現實考驗.我國自古就奉行孝文化，具有尊老養老的優良傳統，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理應正視這一基本國情，弄清我國人口老齡化的基本特征，充分認識這個發展趨勢對傳統養老方式帶來的嚴峻挑戰，并采取積極有效的應對措施，推動形成多元化養老模式.

1 我國人口老齡化的基本趨勢

我國從1980年至1999年老年人口比例由7.4%提高到10%，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老年人口超過1億的國家.這也就是說，我國在上世紀末基本完成從成年型人口年齡結構向老年型人口年齡結構的轉變，按聯合國界定的“60歲及以上人口在總人口中超過10%或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總人口7%以上的屬老年型國家或地區”標準，以上數據表明我國將近于20年前進入老年型人口國家行列[1]. 2014年我國老年人口數就已達2.1242億，開始超過全國人口總數的15%，達到了15.53%，超過巴西、俄羅斯、日本等人口大國的總人口數.2016年這一數值為2.2億，老年人口占全國總人口的16%，預計到2020年將升為2.43億，老年人口占比為17%，2049年會增至4.8億以上，老年人口占比達36.5%，屆時中國老年人口將占全世界老年人口的22.3%、亞洲老年人口的35%，直至2051年迎來銀發高峰(其后全國老年人口數會一直保持3—4億的規模)，那時的中國每3個人中就有1個老年人，全球每4個老年人中就有1個中國人[2].綜上所述，我國人口老齡化已進入快速發展階段，21世紀的中國將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老齡化社會.

2 我國人口老齡化的階段性特征

一般來講，歐美發達國家是伴隨城市化、工業化進程，在基本實現現代化的條件下進入老齡化社會的，經歷了由底部老齡化即社會年齡金字塔底少兒人口增長減慢，到頂部老齡化即社會年齡金字塔頂老年人口增長加速的漫長過程，與經濟高速發展正相關.當其60歲及以上老年人達到10%時，人均GDP一般在2000美元以上，社會人口表現出先富后老的顯著特點.我國由于實現計劃生育政策與人口預期壽命延長，底部老齡化和頂部老齡化共同夾攻，人口年齡結構變化在受出生率、死亡率因素影響的同時，還明顯受到大量農村人口涌入城鎮打工、謀生等遷移因素的影響，在經濟尚不發達、還不足以支撐人們優雅地老去的情況下，西方發達國家耗時四五十年才得以進入的老齡化社會，我國用了不到20年時間就完成了這個過程.當我國進入老年型人口國家行列時，農村老年人口占比65%，全國人均GDP不足1000美元，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純收入只有267美元[3].老齡化超前于現代化，未富先老成為我國人口老齡化最主要的特征，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承受力弱且準備不足，這在相當長一個時期對解決養老問題形成巨大壓力.

具體來看，本世紀我國人口老齡化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快速人口老齡化階段(2001—2020年)，這一階段60歲及以上人口平均增速超過3%，遠高于總人口增速.第二階段為加速人口老齡化階段(2021—2050年)，這一階段人口老齡化進一步加速，到2050年老齡化水平推進到30%以上.第三階段為重度人口老齡化階段(2051—2100年)，這一階段老齡化水平基本穩定在31%左右，80歲及以上高齡老人占老年人口總數的25%以上，進入一個高度老齡化的平臺期[4].由此可見，人口老齡化問題呈現漸進性、積累性、不可逆性，在特定歷史條件下，我國人口老齡化具有以下階段性特點：

(1)地區極不平衡

我國人口老齡化呈現明顯的由東向西的區域梯次特征，經濟發達的東部地區顯著快于經濟欠發達的西部地區，最先進入人口老年型行列的上海(1979年)，與最遲進入人口老年型行列的西部地區有的省份，時間相差20多年[5].

(2)城鄉差別很大

歐美發達國家人口老齡化程度城鎮普遍高于農村，而我國則相反，農村老齡化水平高于城鎮1.24個百分點，預計這種倒置狀況將要持續到2040年[5].

(3)女性多于男性

目前全國老年人口中女性比男性多出近500萬人，到2049年達到峰值，將多2600萬人，且多出的女性人口中50%～70%為80歲及以上高齡人口[5].

(4)失獨老人增加

我國現有失獨家庭超過100萬戶，預測每年還將新增7.6萬戶[6]，其中涉及眾多老年人，他們因獨生子女過早離世，在養老照料、生活保障、疾病醫治等方面困難重重.

(5)純老人家庭多

全國空巢老年人(獨居老人、老年夫婦戶)占老年人口比例為51.3%，其中生活在農村的占51.7%，且農村老年人住所不適老問題十分突出，占比高達63.2%[6]，加之老年人精神慰藉服務嚴重不足，老年人精神孤獨問題非常普遍.

(6)老年農民工難

1980年代進城務工農民現齡普遍在50—70歲之間，其中面臨養老困境的有3600萬人[7].因缺乏社會養老保險、醫保福利等基本保障，加上公共服務缺失，個人文化層次低，家庭負擔重，尚未攢夠養老資金，受城鎮累計繳費15年養老保險的門檻限制，他們中90%的人不得不選擇返鄉養老，使城鎮打工、農村養老的“異地養老”現象變得普遍起來.兩代老人生活在農村，會進一步加大農村人口老齡化程度.

3 我國人口老齡化對傳統養老方式帶來的嚴峻挑戰

養老方式通常指老年人跟誰一起生活、讓誰供養和由誰服務，其具體形式一般分為家庭養老和社會養老.長期以來，由于家庭規模較大，人口年齡結構相對穩定，受養兒防老、三代同堂、兒孫繞膝和落葉歸根觀念的影響，因應傳統倫理孝文化價值取向，當然也還由于政府投入不足、社會養老服務不到位等因素的存在，家庭養老一直是我國老年人最基本的首選養老方式，傳統的中國家庭成為天然養老組織和主要養老場所.另外，1950年代以來，伴隨工業化、城市化的快速推進和社會養老保障制度的初步推行，職工個人所在單位也是養老保障的提供者，并在實際生活中發揮了重大作用.然而，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持續加快，老齡人口特別是高齡老年人數不斷攀升，加之“421”型家庭結構的形成，城市化和人員社會流動的加快，傳統養老理念的變化，以及企業單位變為市場主體、解體重組、自負盈虧等，企業保險轉為社會統籌，所有這些對傳統養老方式提出了新的挑戰.

3.1 傳統家庭養老模式功能弱化

一方面，家庭養老是我國傳統農耕社會的產物，長期以來，農業生產要靠持久穩定的小團體來運作，以血緣為基礎的家庭正好符合這個要求，一家一戶的生產方式使家庭成為生產單位的同時也成為養老單位.但隨著生產技術的發展和大量農村勞動力流入城市，農業生產方式和農村生活方式發生改變，家庭代際結構發生變化，從而使傳統大家庭結構逐漸破裂，出現少子老齡化、家庭規模小型化.現在無論是城鎮還是鄉村，老人與子女共同生活的同住率降低，因家庭日常照料主體缺失，依靠子女朝夕相伴已不是主要養老途徑.另一方面，在人口遷移的作用下，現代子女獨立意識增強，追求自由生活，對父母的依賴性減弱，出現交往減少、親情淡化趨勢，家庭紐帶在現代生活中變得松弛，這對傳統家庭養老方式形成很大的沖擊.

3.2 家居孤獨老人精神需求難以得到滿足

人口老齡化使勞動年齡人口比重下降，老年贍養系數和總供養系數上升，出現大量“4+2+1”家庭，絕大多數年輕人家庭肩負著撫養四位老人的重任，子女負擔大，且第三代獨生子女往往又是家庭中心，老人養老需求特別是精神關懷難以及時全部得到滿足.由于家庭成員之間情感交流功能缺失，居家老人身體不適特別是罹患急病重癥時不能得到子女陪侍照顧，尤其農村空巢老人與外界交流又不易，缺乏精神慰藉，自我價值感喪失，在心理上極易形成失落、焦慮甚至抑郁、厭世等情緒危機，嚴重的還會出現走失、自殺傾向.不完全統計，全國平均每天大約有1370多名老人走失，且多數為農村留守老人，其中65歲以上老人占80%以上，有精神疾患的占17%，走失死亡率高達9.78%[7]，之所以出現這些情況，缺乏日常照料為其主因.

3.3 農村家庭養老壓力巨大

全國流動人口中80%以上來自農村，80%以上流入城鎮，80%以上為勞動年齡人口，農村老齡化、少兒化、女性化“三化”并存，形成特有的“386199”現象[8]，致使農村家庭面臨養老人力資源不足和養老費用短缺的巨大壓力，這方面西部貧困地區形勢尤為嚴峻.一方面，大量擔負養老撫幼義務的勞動力離開家庭外出謀生，農村老年人尤其是女性老年人日常勞動強度大，生活質量差，不僅要自食其力，自我養老，還要承擔起照料留守兒童繁重的代際撫育任務.另一方面，農村社會保障制度建設滯后，加上農村醫療保健條件普遍很差，家庭經濟收入微薄，抗生活風險能力奇弱，社會上除較為完善的“五保”供養制度外，全員覆蓋的養老保險、新型合作醫療等制度不健全，以及農村為老服務基礎設施嚴重滯后，進一步增大了農村養老問題的難度.

4 我國多元化養老模式的必然選擇

在我國目前社會發展進程中，既不能單純實行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也還沒有條件全面實行社會養老，亟需根據我國國情構建起以社區為依托、以專業化服務為依靠的家庭—社區型居家養老服務機制，并注重在農村推行“分而不離”的養老模式，以加快發展養老服務業.

4.1 大力支持幫助老年人居家養老

作為社會的細胞組織的家庭，每個人都有一種特殊的情感依托，并且隨年齡增長，對家的眷念感會越來越強.目前我國老年人由家庭供養的占四分之三，特別是農村老年人養老經濟來源由家庭提供的占92.9%，而且城鎮老年人養老經濟來源由家庭提供的也占到37.9%[9],所以，探討養老形式的多元化，不是一味否定家庭的作用，相反要充分肯定家庭永遠是我們國家養老必不可少的重要支持來源.當今全社會仍然要大力宣傳孝道文化，通過制定優惠政策，鼓勵子女與老人同住，自覺承擔贍養和照料老人的義務.

采取措施使身體部分功能衰退但生活大部分能自理的老年人在家養老，足不出戶，就可享受到由社區提供的買菜、洗衣、做飯等基礎性家政服務和康復、護理醫療保健、精神慰藉等專業化健康服務，這種居家養老模式是沒有圍墻的養老院養老方式，能使絕大多數老年人在家頤養天年.但目前這種社區養老服務大多只能提供簡單生活保姆式的日常服務，而且不少從業人員不懂養老護理專業知識，同時，一些社區居家養老服務中心不具備康復護理功能，反而變成了老人棋牌娛樂、保姆介紹場所.所以，要摒棄“養老護理就是家政服務、養老護理員就是保姆”的固有觀念，加強養老職業教育，搞好合格的養老資源供給，實行信息化養老，將健康引導、康復指導作為社區養老服務必不可少的規定要求落實到位.

4.2 積極發展長期照料養老服務機構

長期照料服務將是我國人口老齡化過程中養老難度最大的問題，目前全國城鄉失能半失能老人有4063萬，占老年人總數的18.3%， 2020年、2030年、2050年將分別達到4200萬人、6168萬人、9750萬人，并且80歲及以上老人成為老年人口增長最快的群體將持續增長到2020年的2900萬人、2030年的4300萬人、2050年的1.08億人.當前我國每千人擁有的養老機構床位僅30張[2]，相比歐美發達國家少一半，供需矛盾十分突出，而且長期照料服務專業性極強，遠非單個家庭和某個政府部門解決得了，急需有專業服務機構承接這些業務.要將社會福利性養老機構的服務對象調整為高齡老人和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老人，讓它們小型分散布局于社區醫療機構周圍，以方便這些老年人就近就醫、介助養老，注重為無勞動能力、生活來源、贍養人和扶養人或其贍養人和扶養人確無贍養和扶養能力的“三無”老人，以及低收入老人、經濟困難的失能半失能老人，提供無償或低收費的供養、護理服務.同時簡化辦事手續，降低準入門檻，按市場化原則大力動員和支持社會力量投資建立養老機構，引導社會養老機構為有需要的老年人提供醫養結合的專門化優質服務.

4.3 建立社會化的養老服務支持體系

政府要以政策支持、宣傳倡導、資源調動、監管實施等方式參與養老事業，以推動發展居家養老服務為重點，全面提供適老化便利.強化城市整體功能規劃，充分考慮老年人需求，對新建城區和居住區限定配套建設養老服務設施，對老城區和已建居住區限期通過購置、置換、租賃等方式提供養老服務設施.制訂居家養老發展規劃，在城區建立起服務人員專業化、服務內容多樣化、志愿服務常態化、服務實施標準化、覆蓋范圍無縫化的居家養老服務網絡，在農村將基本的居家養老服務覆蓋到廣大鄉鎮.最大限度防止銀發因病貧困現象，制訂老年人醫療保障制度，實行長期醫療護理保險措施，將家庭醫生簽約服務優先覆蓋到老年人.針對全面開放二孩政策至少需20年才能見到人口紅利的狀況，盡快出臺延遲退休年齡的政策，減輕老年人口增多給經濟社會帶來的壓力，同時積極開拓老年人就業市場，為精神、身體狀況尚好的老年人繼續發揮余熱創設平臺.出臺優惠扶持政策，加強老年產業化建設，鼓勵社會資本進入老年產業領域，發展銀發經濟，拓展養老服務消費市場，以形成新的GDP增長點.

[1] 田雪源.人口學[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3.

[2] 智研數據中心.2016年中國人口老齡化現狀:老齡化加速,中國成為世界老年人口最多國家[DB/OL].http://www.chyxx.com/industry/201610/457005.html,2016-10-15.

[3] 祁峰.我國人口老齡化的經濟效應分析[J].經濟問題探索,2010,(1):18.

[4] 連玉明,武建忠.中國民情報告[M].北京:中國時代經濟出版社,2010.

[5] 南方財富網.中國老齡化現狀與趨勢:2055年我國老齡化達到峰值[DB/OL].http:// www.southmoney.com/redianxinwen/201612/930674.html,2016-12-12.

[6] 人民網.《中國統計年鑒2016》顯示生育率走低老齡化嚴重[DB/OL].http://world.people.com.cn/n1/2016/1102/c1002-28829168.html,2016-11-02.

[7] 看準網.淺談中國人口老齡化的基本走勢及面臨的主要問題[DB/OL].http://www.kanzhun.com/lunwen/543972.html, 2015-04-22.

[8] 林寶,張妍.中國人口老齡化存在的問題及應對策略[J].社會工作,2010,(9):10.

[9] 冉小弘.試論我國養老方式的發展趨勢[DB/OL]. http://www.360doc.com/content/14/1106/10/765192-423002301.shtml,2014-11-06.

(責任編校：晴川)

Discussion on Current Situation of Population Aging and Pension Models in China

CHAI Xiaoya1, YAO Li2

(1.Xiang Ya Nursing School,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 Changsha Hunan 410013, China；2.Tax Bureau of Changsha High-tech Zone，Changsha Hunan 410205，China)

China has emerged as an accelerating aging country, which appears irreversible. This process is full of such features as regional imbalances, vast differences between urban and rural areas, elderly women’s outnumbering elderly men, increasing number of parents who have lost their only child, many empty nest families and old migrant workers’ vulnerabilities. The situation of "aging before wealthy" poses a critical challenge to the traditional forms of old-age support, forcing the government to focus both on building a professional home care service mechanism based on family-community and on promoting a model of “parting without leaving” in the countryside to boost the senior service industry according to our national condition.

population aging; the status quo of the aged caring enterprise; pluralistic models

2017-04-05

柴小椏(1997— )，女，湖南華容人，中南大學湘雅護理學院團委副書記.研究方向：基礎護理；姚莉(1968— )，女，河南清豐人，長沙高新區國稅局高級經濟師.研究方向：經濟管理.

C924.2

A

1008-4681(2017)02-01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