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藝術批評家邁耶·夏皮羅于1941年發表的文章《庫爾貝與大眾圖像:論寫實主義與素樸》,文中以藝術社會學與圖像學的方法分析寫實主義藝術家居斯塔夫·庫爾貝在19世紀60年代之前的藝術思想與觀念、藝術形式所蘊含的素樸性與大眾性,論述寫實主義在19世紀法國的發展,以庫爾貝為例揭示寫實主義與素樸性的關系。
文章分為五個章節分別論述以上觀點。筆者將文章分為三部分研究,劃分段落分別闡述大意。第一部分為第1段—第13段,論述庫爾貝作品來源于大眾圖像及所蘊含的素樸性。1-3段夏皮羅以當時人們對庫爾貝作品的藝術形式的諷刺作為開端,認為他的繪畫是幼稚的、原始的,與法國所流行的上層審美趣味(古典主義、浪漫主義)不相符合。4-13段借助圖像分析庫爾貝作品中的素樸性。首先庫爾貝的好友尚弗勒里為其作品中的素樸辯護,認為庫爾貝畫作所表現的直率與力度顯示了“綜合與簡化的結合”,包括大尺幅構圖、色彩及對人物面部陰影的規避。通過對《奧爾南葬禮》的圖像學分析,追溯其構圖形式與內容來自鄉村的木版畫與通俗印刷品:《葬禮的回憶》、《生命的步驟》,引出“大眾圖像”概念,并且在庫爾貝“行業”畫中所體現出來的“博愛”心理。但是夏皮羅在11段作出本文的關鍵論點即庫爾貝的藝術并非政治宣傳性,他始終把藝術置于第一位。
第二部分為14—39段,論述40年代后期的社會變化促使寫實主義與民眾結合,列舉布欽、杜邦、尚弗勒里等人的藝術形式所體現的寫實主義趣味與素樸性。13-21段闡述庫爾貝的寫實主義圈子在思想與藝術上表現出的素樸性與大眾性,詩人麥克斯·布欽以家鄉的風景與民間歌曲為靈感,表現本能的民間創造力以及直覺對藝術的作用同時體現在庫爾貝身上;詩人皮埃爾·杜邦為大眾寫歌蘊含質樸性與民主情感;批評家、文學家尚弗勒里對寫實主義的維護。22-26段以尚弗勒里的《大眾圖像史》為引,闡述大眾藝術在被發現之初并未引起過多的重視與承認,只具有“相對價值“。27-33段論述尚弗勒里在原始與民間藝術中發現與高雅藝術相媲美的品質即兒童性、原始性與素樸性。第28段以托普弗的兩篇論述兒童畫的文章說明藝術的原始性(稚拙藝術)比符號屬性的藝術更具創造力;第29段闡述托普弗對兒童繪畫推崇的緣由;第30、31段論述戈帝耶受托普弗影響發現兒童繪畫的品質;32、33段闡述波德萊爾對兒童繪畫、原始藝術的關注并認為其成為現代藝術的重要組成部分,說明原始性被認為是寫實主義藝術的來源。34-35以《畫室》為例指出庫爾貝藝術風格的過渡,在《畫室》這幅作品中庫爾貝周圍匯集兩個世界的人,右側的藝術世界與左側的底層人民,夏皮羅著重分析位于右側趴在地上畫涂鴉的小孩,說明其代表的象征意義即兒童性與素樸性。36、37段段論述尚弗勒里對藝術兒童性、原始性、素樸性的關注。但是在38、39段,夏皮羅論述尚弗勒里對素樸性與現代藝術的矛盾態度,為第三部分做鋪墊。
第三部分即第40-48段,以尚弗勒里的態度轉變為例,指出堅持寫實主義的藝術家在1851年之后藝術思想由具有激進的趣味轉為折衷與妥協。由于1848年巴黎工人失敗以及1851年拿破侖上臺,藝術形式中的激進性與寫實理想引起統治階級注意,寫實主義運動在1848-1850年間遭到打壓,直接導致尚弗勒里對第二共和國的妥協。42、43段以尚弗勒里為例,論述知識分子的折中主義,他對階級的搖擺不定導致他的作品失去激進趣味。44、45段以尚弗勒里與波德萊爾面對政治變動的態度做對比,論述尚弗勒里轉向平靜的鄉村風格,認為人民的反抗無濟于事,符合拿破侖三世推動藝術的要求。他的轉向導致46段所提的與庫爾貝關系極端惡化。庫爾貝面對政治變動,思想上越來越激進,1850-1851年之前尚弗勒里與庫爾貝成為寫實主義的主要宣揚者,后來庫爾貝成為共產主義者,尚弗勒里于1856年與庫爾貝產生分歧,對庫爾貝的好斗個性、政治聯盟與藝術形式感到不滿與厭惡,二人在之后更是走上不同政治道路。47-48段論述庫爾貝與尚弗勒里藝術上的殊途同歸,即從最初攻擊性的寫實主義走向個人化審美化的觀念,結尾以《葬禮》為例,分析寫實主義所具有的雙重性,雖然葬禮描繪的是鄉村生活,但是并不具有所謂的政治性而是自然性,即使在1848年革命運動如火如荼時所喚起的覺悟,也隨著之后的政治博弈變得麻木。
文章以圖像學研究方法分析庫爾貝1860年之前的寫實主義作品,為我們理解本文提供方便。第一段以一幅諷刺版畫來表明當時人們對庫爾貝藝術風格與內容的不友好態度,這幅版畫以《集市歸來》為原型,刻意將畫面人物表現的稚拙,《關于一場暗殺的流行木刻》更是將其僵硬的筆法作為批評家批判庫爾貝藝術中稚拙、素樸的例證。但是夏皮羅隨之反駁庫爾貝藝術中的稚拙性是一種故意的手法,他對傳統藝術形式了然于心,以素描《乞丐的施舍》說明庫爾貝與凡·高的共通。《奧南的葬禮》作為本文中分析的重要做品,在色彩、尺幅、人物描繪、題材來源與形式方面佐證庫爾貝藝術中的素樸性與大眾性。首先他認為這幅作品中的灰暗背景與紅與黑的對比是庫爾貝有意為之,人物臉上沒有陰影避免與資產階級所欣賞的古典藝術形式相似,而是迎合中下層民眾的趣味。內容方面《奧南的葬禮》與大眾圖像《葬禮的回憶》相似,比如從右至左送葬隊伍、墓碑與高出天際的十字架等。《生命的步驟》反映的半圓形式也被庫爾貝借鑒,對這幅圖像的分析實際要闡明的仍是庫爾貝的藝術形式來自大眾圖像,表現了素樸性。為了引出本文的論點,夏皮羅以庫爾貝的《打石工》《磨刀工》等“行業畫“說明庫爾貝藝術的第一位,并非是政治宣傳的工具。本文所著重分析的另一幅作品《畫室》置于35段,對小男孩的刻畫與他手中涂鴉所體現出的象征意義對是上文“兒童藝術”與“原始性”體現在庫爾貝藝術中的表現,依然為文章中所提到的寫實主義與素樸性提供論據。
綜合來說,夏皮羅以庫爾貝為例,從他的作品分析與寫實主義圈子的研究入手,闡述法國寫實主義運動的過程,論證寫實主義與素樸性的關系,使得讀者對這一段歷史有一個不同視角的理解,論點是成立的。但是,他并沒有指出1860年之后庫爾貝所謂個人化與審美化藝術形式,給讀者理解本文會造成障礙。
作者簡介:劉娜娜,四川美術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美術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