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的風(fēng)度

周玫孜

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們高二生活即將結(jié)束之時，我們的期末語文中出了一道關(guān)于“君子文化”的題目，是驚喜，震動或是感動？現(xiàn)在想來，好像什么也不是，那是一種酸酸的五味雜陳的味道。

久違了，“君子”！盡管你好像并未脫離我們的文化生活圈，但你又仿佛與現(xiàn)今的生活狀態(tài)有點格格不入了，如像人們?yōu)榱烁髯缘拿篮蒙疃辉冈贋槟銥槲榱恕Ｄ阕⒍ㄒ龌蜻h(yuǎn)離我們的視野了嗎？

難道我們生活中的現(xiàn)代味越來越濃，我們的快餐式文化越來越便捷，我們就要卸掉傳統(tǒng)文化中不堪負(fù)重的“包袱”？亦或是“君子”一詞太不modern而被諸多新潮的詞語所淹沒了？你真的要被out了嗎？

為什么有人贊揚一位修養(yǎng)很好的男士時稱其很“紳士”？而不說成很“君子”呢？gentleman在英語語境中不就是指那些溫文爾雅、風(fēng)度翩翩的貴族式男士嗎？如果直譯是不是就是真男人、“偉丈夫”呢？

我想不完全是！盡管“紳士”滿涵了鼓鼓的褒義，但總與我們所稱的“君子”有一定的差距！而且“君子文化”還是地地道道由我們的祖先創(chuàng)造并弘揚的一種“國粹”，“它匯聚了中華優(yōu)秀文化的精要部分，最能代表中華民族深層次的精神追求與獨特精神標(biāo)識”（錢念孫先生語）。因此，“君子”呢，毫無疑問地就是指集中了“仁、義、禮、智、信及溫、良、恭、謙、讓、”還有“忠、孝、廉、悌、和”等諸多處事倫理規(guī)范的有修養(yǎng)、有道義、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耍也还庵改惺俊Ｕ珏X念孫先生所說的：“只要是中國人，不論居廟堂之高或處江湖之遠(yuǎn)，即便是目不識丁的山村老農(nóng)，也樂于被稱作君子。君子人格是中華文化在每一個中國人身上留下的文化DNA ”。

先生的話是否言過其實呢？如果我們稍加探究，就不難發(fā)現(xiàn)，“君子”的形象是如此的豐滿，“君子文化”的內(nèi)涵是如此的豐富！

諸如《禮記》中指出，“君子比德于玉焉”，把君子比作玉；中國文人還把具有“君子”品性的人比作“梅蘭竹菊”；周敦頤甚至還把具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比作花中的“君子”……從而使“君子”的形象如此真切、真實。至于君子的言行則更滲透于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諸如“君子成人之美，君子不奪人所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君子動口不動手”等等，體現(xiàn)出君子溫潤如玉的美德、表里如一的操守、雅量高致的情懷、從善如流的品行。而這，不就是比“紳士”更具內(nèi)涵的君子風(fēng)度嗎？

也許，你會說，“君子”其實也只是做些表面文章、只是做些擺設(shè)，中看不中用吧！

那么恭喜你，你的臆想不算錯！因為孔老先生早就說過：“君子不器”。就是說，君子不像一般器具那樣只有狹隘的用途。但他老人家又說：“君子之于天下也，無失也、無莫也，義之無比。”他的意思很明確：君子對于天下大事，不絕對肯定什么，也不絕對否定什么，他們只追求接近道義。由此看來，君子不僅是有謀略、有智慧的人，他們也是更注重內(nèi)在的精神追求、注重修身與天下大義統(tǒng)一的賢達(dá)，可謂“無為而不為”！所以“君子坦蕩蕩，小人常威威”。君子胸懷天下而不計個人得失，坦蕩行事，義薄云天；而小人則往往顧慮個人得失而患得患失，憂心重重。可見，“以小人之心”是不能“度君子之腹的”。

那么，這里說的“小人”是不是就是指那些缺乏修養(yǎng)、缺少見識的一類人呢？也未必。人們對“君子”與“小人”的定位其實更多的在于善惡之別。“君子小人本無常，行善事者為君子，行惡事者為小人”。你看，一念之差，君子與小人恰如天壤之別。要成為君子，那就要時刻準(zhǔn)備著修煉善行這門一生的功課，正如劉備所言“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

我想，我們的先人這么高明地確立“君子”與“小人”的底線很顯然是從“是非”這樣的角度所形成的共識，邪惡“雷池”與善行底線之間是不存在“灰色地帶的”，而那些被人們稱作“偽君子”的人，大概是常常暗中作惡但表面上總是文質(zhì)彬彬的道貌岸然者吧？

所以，我想，做人不易，做君子更難。一個人要像始終保持一個君子的風(fēng)度至少要時時刻刻、事事處處秉持利人利己的處事標(biāo)桿，始終表里如一地恪守做人的底線的——即便成就不了驚天動地的偉業(yè)，也一樣可以被稱譽為“真君子”“偉丈夫”。雷鋒、焦裕祿、孔繁森等這些不同時代的楷模，其實就是這樣平凡而偉大的典型！

當(dāng)然，行君子之事、成君子之名必然對物欲有著一定的克制，但他們并非一定要一味追求內(nèi)在的品行操守而忽視物質(zhì)的享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只要是合乎道義的，合理合法的財物收入，都可以心安理得地?fù)碛小⑾碛谩Ｄ切┢娴卣J(rèn)為英模人物舍小家為大家的行為是吃虧、傻帽的看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做人的境界不一，何談得失？雷鋒、焦裕祿等人的善舉澤及大眾、受益社會，展現(xiàn)了更為博大的胸懷，照亮了那一時代的道路，那正是君子之光的價值。“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那更是圣賢的境界！真君子的境界！

由此，我認(rèn)為，現(xiàn)時代的君子應(yīng)當(dāng)是與我們的社會發(fā)展要求相一致的德才兼?zhèn)渲耍幢囟际俏覀儌鹘y(tǒng)中所認(rèn)為的君子就是只重德行、老是吃虧的“傻老帽”。若人們以這種功利思維論人，則恰好又會落入追逐名利的怪圈，并可能真真失去“本我”“真我”與“大我”。這也許就是“君子之風(fēng)”似乎要消彌的原因吧！

然而，社會是向前發(fā)展的，我們不僅要與時俱進，還要在前進中將傳統(tǒng)文化中的很多優(yōu)秀元素繼承并發(fā)揚下來，使之足以讓我們前進的方向更明確，前行的力量的更充足！而這，也正是社會良知得以存在并延續(xù)的根基所在。正如錢念孫先生所反復(fù)倡導(dǎo)的，君子文化是一種可持續(xù)發(fā)展的生態(tài)文化，是我們可以安身之命的文化沃土，傳承并發(fā)揚“君子文化”，踐行君子之風(fēng)，至少應(yīng)當(dāng)是中華兒女的一種責(zé)任和擔(dān)當(dāng)，這是中華文明生生不息的智慧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