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紅明
“公司不給我錢,你叫我怎么辦?沒有錢,說什么都是廢話!”
在 廣西南寧市江南區一個建筑工地的簡易工棚里,包工頭一邊猛吸著煙,一邊沖著陳美杏喊:“領導,大姐!要不你把我抓起來算了……”
為農民工追討被拖欠的工資,陳美杏經常要面對這樣的場面。自1997年11月進入南寧市江南區勞動監察大隊近20年來,陳美杏為20萬名農民工兄弟討要回了4億多元工資,被農民工兄弟稱為“討薪大姐”。
20年討薪4億元
聽說“討薪大姐”陳美杏會到工地來幫大家協調被拖欠的工資,家住南寧市邕寧區那樓鎮的梁培政和不少已經返回鄉下的農民工1月11日一早就趕回了工地。
“我在工地干了快一年,工頭還欠我11750元。”梁培政說,50多名農民工被拖欠了工資加起來應該超過70萬元,“工頭一直說上面的勞務公司沒給他錢,所以我們就拿不到錢。”
1月9日,被拖欠工資的農民工代表到南寧市江南區勞動監察大隊,向大隊長陳美杏求助。第二天下午,陳美杏召集農民工代表、業主、勞務公司、包工頭等在大隊會議室協調。包工頭最后在承諾書上簽字,答應在兩天后發工資。
“每次協調都像吵架,半天下來嗓子都壞了……”陳美杏說,年關將至,企業有企業的難處,包工頭有包工頭的難處,但再難也難不過農民工。
1月11日上午,陳美杏和同事們冒雨到工地監督包工頭發放工錢。但錢卻發不下去,農民工的工資明細表還沒有做好,很多工資記錄只是隨便記在包工頭手里的一張紙上。“必須要核對工資明細表,每個人都要簽字確認自己的工資數額,拿身份證才能領工資。”陳美杏說。
兩個小時后,工資明細表終于制作好了,但錢依然發不下去。因為根據包工頭記錄的賬單,一些農民工的名字記錄的是“小林仔”“阿輝”等綽號,與身份證信息不相符。
過了午飯時間,第一筆工資終于發到農民工手中。領到工錢的農民工一個個離開了工地,陳美杏和同事堅持到了最后。
不是職責范圍也要管
為了能追回已經拖欠了一年多的葡萄款,78歲的阿不力米提·艾買提和同村的沙拉木·木散瓦爾等人從新疆阿圖什千里迢迢兩次到南寧。2015年,一名老板到新疆阿圖什收購葡萄,村里的780戶果農將價值200多萬元的890多噸葡萄賣給了他。
“說好葡萄賣了就結清貨款,但一年多了也沒給。”沙拉木·木散瓦爾等人幾次到南寧來討要貨款,但欠款的老板卻一再推脫。他們去找政府信訪部門反映,甚至報了警,但由于沒有買賣合同證據,連欠條都沒有,他們被告知,“如果沒有證據,錢很難要回來”。
2016年11月17日,感覺走投無路的阿不力米提·艾買提和20多名新疆來的農民來到南寧市江南區勞動監察大隊找陳美杏。
“買賣經濟糾紛不屬于勞動監察職能范圍,但看到他們跑了這么多趟還沒解決問題,我決心幫幫他們。”陳美杏趕緊向城區政府領導匯報并建議成立專門的工作組進行協調。經過協商,最終讓每一戶被拖欠的新疆農戶都順利拿到了葡萄款。
2016年12月26日一大早,已收到欠款的新疆農民代表拿著錦旗和匾額來到陳美杏的辦公室。在陳美杏的辦公室里,一摞摞討薪材料和一面面錦旗格外引人注意。陳美杏說:“我好怕有人送錦旗來,我總是勸他們好不容易追回了工資就不要再破費錢了……”
溝通只能靠吼
開會講話大聲、打電話大聲……陳美杏給人第一印象是嗓門很大,一走進政府辦公樓,就能聽到她在二樓的聲音。
“有時候,溝通只能靠吼。不大聲,根本壓不住。”陳美杏說,有時是包工頭耍賴,必須大聲說話,在氣勢上壓住他們;有時是工地嘈雜,要在電話里讓農民工聽清楚就得大聲喊;更多時候是在調解時,幾方一言不合就要吵架,她作為調節人只能提高音量“震”住各方。
有一次,陳美杏的嗓子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到醫院,醫生用針筒直接向她的喉嚨注射藥水,聲音才慢慢恢復。
年底是陳美杏最忙碌的時候。為了減輕春節前的工作壓力,他們加強了日常的工作巡查。
“農民工工資被拖欠問題為何如此頑固?”記者問。
“關鍵是工程違法層層分包!分包的中間環節多了,農民工資經常會被中間的包工頭截留、挪用,這就需要我們繼續加大監管力度。”陳美杏說,只要有農民工兄弟的工資被拖欠了,不管吃多少苦,她都愿意和他們一起風雨同行在追薪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