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觀航母之“遼寧”艦的牽引掛彈與消防

希弦

航母上的航空保障車輛包括牽引車、電源車、掛彈車、起重叉車、消防車和清掃車等，它們的用途和功能與岸基飛機所用的保障車輛大體相似。只不過航母飛行甲板和機庫里的作業空間狹窄，再加上海況多變，使作業環境更加復雜，對這些保障車輛也有著更高的要求。這些車輛要求外形必須緊湊、保持最小的外廓尺寸，重心要低，轉向半徑要小，作業機動靈活，即便在縱傾橫搖的海上環境仍有穩定的行駛性和停放性。同時，這些保障車輛還要滿足艦載設備的防護防爆性能、電磁兼容性能和抵抗鹽霧侵蝕能力等多方面指標以及各項安全規范的特殊要求，具有必要的性能冗余度，可靠性、可使用性和可維修性都要好。另外，還要盡量做到車輛的動力燃料和電源制式與其它艦載設備兼容，盡可能以少的車型和裝備數量來滿足盡可能多的保障作業和勤務要求，關鍵零配件能做到互換通用，應急情況下不同車輛具有互相變通和代償的能力。

有桿式牽引車和無桿式牽引車

飛機牽引車是航母上重要的輔助作業設備，主要用于牽引艦載機在飛行甲板、著艦區、停放區、起飛線、機庫等范圍內的調運移動。該車既能牽引，又能頂推，可幫助航母甲板工作人員將艦載機精確移動到相應的作業位置。飛機牽引車，在民航、岸基航空兵中都能看到，只不過由于作業環境的巨大差異，艦載的飛機牽引車在使用環境上要比岸上的機場更為嚴酷些。比如，航母航行中飛行甲板和機庫內牽引車的作業面坡度就會比岸基機場的大得多且時刻變化著，那么這就要求艦載的飛機牽引車在牽引力和制動力上都應該比牽引同等重量岸基飛機的岸基牽引車要大，必須有更大的牽引力才能保證控制艦載機按照預定路徑穩定地移動并準確地制動就位。另外，為了能在艦載機機頭、翼下穿行，牽引車的外形設計要低矮扁平、重心低。

牽引車在牽引或頂推艦載機時，需要使用一根牽引桿，所以這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有桿牽引車。有桿牽引車的發動機艙、傳動艙分屬車體的前后兩端，車身中部左側是單人開放式駕駛室。動力上應該也是柴油發動機配液壓傳動，可在給定的范圍內自動調節牽引速度，實現車輛的無級變速，大大簡化了駕駛員的操作，更可有效降低牽引車的慣性力，牽引車在突然過載或停車時，也不會發生大的沖擊，避免對所牽引艦載機的損傷。

相對于有桿式牽引車，當殲-15調運到飛行甲板下的機庫里，負責牽引作業的則是無桿式牽引車。無桿式牽引車在牽引或頂推艦載機時不需要牽引桿，車體直接與飛機前起落架連接。細節上來看就是，無桿式牽引車的車體前部凹進去一塊，凹陷部位設置有采用液壓缸作動的夾持提升裝置，用于跟艦載機前起落架的輪軸相連接。

由于不需要使用牽引桿，無桿式牽引車可以最大限度地縮短與艦載機前輪之間的距離，也就相當于給艦載機的前輪加上了動力，有效減小了牽引車拖帶飛機時的轉彎半徑，甚至能實現零半徑回轉，能夠在空間有限的機庫、升降機上運作自如。在機位極為擁擠、通道十分狹窄的航母機庫中，采用無桿牽引的牽引車能夠在飛機機身下作業而不另外擠占機位面積，可以方便地牽引著飛機一起駛上舷側升降機，并在無需解脫飛機的情況下將飛機從機庫和甲板間升降轉移，并將飛機快速、準確地移動停放到所需位置。

不過，參考美國海軍航母上的牽引車使用情況來看，無桿式牽引車的牽引速度相對較低，而且牽引作業時與艦載機連接的夾持提升裝置與機輪軸心之間的對位精度要求高，因此整體的作業效率快不了，并不適應航母飛行甲板上高密度快節奏的調運作業要求。所以，這種無桿式牽引車主要是在機庫與甲板間通過升降機轉運時以及從升降機到加油掛彈戰位之間的較短距離內使用。

航空保障部門的彈藥轉運車

以美國海軍航母來看艦載機的掛彈作業，除了新近下水的“福特”號上采用了電動掛彈車外，在現役的“尼米茲”級航母上，艦載機的掛彈作業還是以人力為主，或者個別彈藥的彈頭部分可以旋接上撬棍來便于人員對彈藥舉升。除此之外的輔助掛彈機械只有“炸彈起重機”，它是以飛機機翼、機身或發射架為承力，通過絞盤和滑輪用吊索來提升外掛物（如導彈、炸彈、火箭彈發射巢和各種吊艙等）。它裝有由手動或小型動力裝置驅動的絞盤裝置，纏繞在起重絞盤上的鋼絲繩通過滑輪引出，吊具兜住外掛物向上提升，最后靠手工推拉調節外掛物的位置。這種手動絞盤提升裝置簡單輕巧，自重只有十幾千克，提升能力卻可達5千牛，在美國海軍航母上使用了幾十年了，但前提是艦載機結構或武器掛架上要預設有標準化承力掛點。

通過此前“遼寧”艦的士官長和各部門艦員的系列報道來看，“遼寧”艦上對艦載機的掛彈作業除了純人力外，也有“彈藥轉運車”來輔助完成。彈藥轉運車，雖然名字上的重點是“轉運”，但該車的結構上還有“頂升裝置”（車體銘牌上可見“懸臂”字樣），這也意味著該彈藥轉運車還有掛彈的用途。

承載外掛物的托彈盤設在彈藥轉運車上的懸臂式升降臂的上端，基本可以肯定也是通過液壓缸來驅動升降和回轉等動作。由于托彈盤像一只機械手，是伸到車架以外的，所以彈藥轉運車的車體就容易避開艦載機的構件，能完成的最低掛彈高度只受托彈盤及其附件自身高度限制，只要通過升降臂杠桿比例的放大，就可以將托彈盤舉得較高，對艦載機機翼下高、低位的掛彈都能很好的適應。國內外現役的掛彈車基本都是這種升降臂式的結構。

雖然彈藥轉運車的掛彈功能看著與艦上的叉車等起重升降平臺差不多，但天壤之別不僅是彈藥轉運車設置了專用的托彈盤，而且對起重功能有更精準精細的要求。艦載機本身和大多數外掛物都屬于精密昂貴的“薄皮大餡”，掛彈操作時必須避免兩者發生任何方向的碰撞和沖擊，而外掛物與艦載機翼下掛架之間的接口對位精度又必須是以毫米來計，所以就要求彈藥轉運車不僅能輕拿輕放、運動平穩，還應具有精準調節外掛物的空間位置和精確對接的能力，這就對液壓驅動的運動機構以及操控裝置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這正是升降臂式掛彈車研制上的技術難點。

相對于岸基航空兵所用的掛彈車，“遼寧”艦上的彈藥轉運車為適應艦上狹小、低矮的作業環境尺寸更迷你。加之，目前所需要適配的機型和外掛物類型并不多，所以彈藥轉運車的轉運和提升能力并不需要太強，也不用太考慮兼容通用。至于動力上，尚不確定是柴油機還是蓄電池電機驅動。而為了便于作業人員在操作時觀察懸臂和托彈盤的各個動作，這型彈藥轉運車還設有電纜連接的操縱盤來操控懸臂的升降。

消防車和艦上的消防設施

航母不僅是座幾千人生活的海上城市，也是滿載著彈藥燃料的“危險品船”。艦上消防安全人人有責，損管訓練每周進行。和我們的日常消防一樣，航母的消防作業也按照可燃物類型和相應的撲滅方法分為4類。A類是固體易燃品燃燒引發的火災，B類是艦上非常多見的燃油、油漆等石化衍生品和其它易燃的揮發性液體引發的火災，C類是由艦上電氣設備設施引起的火災，D類火災是指由鎂、鋁鎂合金等易燃金屬引發的火災。就艦載機而言，機體內外都裝著掛著加速火勢燃燒蔓延的可燃物爆炸物，包括燃料、油類、氧氣瓶、防凍液、A類易燃物、過熱的蓄電池、掛載的武器彈藥、紅外干擾彈等。所以在美國航母上、我國海軍“遼寧”艦上，當艦載機進行航空保障和起降作業時，都能看到另一種保障車輛——消防車。

航母上的消防車，主要滅火的對象是飛行甲板上的艦載機，預防及撲救甲板上的艦載機燃油泄漏、彈藥意外“走火”或者發動機故障，以及艦載機戰損或在起飛降落時發生事故引發的火災，同時對艦載機乘員予以第一時間的救援。由于航母的飛行甲板上都設置有完備的消防損管系統，所以航母上的消防車并不是主力滅火裝備，只需要能在第一時間壓制住火勢、阻止火情蔓延，為后續滅火行動贏得時間即可。這種“先導消防車”的工作性質和艦上的作業環境，也決定了航母上的消防車不是我們日常看到的消防車（機場消防車）那樣，而是和航母上的牽引車等保障車輛一樣，是小巧的“方盒子”狀。航母上的消防車只需要具備較好的機動性、備有一定數量的滅火劑即可，更多的是負責日常火災的預防，在艦載機掛彈、加注燃油、起飛、降落、發動機開車時，航母消防車都要在旁邊戒備，以便隨時撲滅可能發生的意外火情。

“遼寧”艦上的消防車，車體布局從功能上分為前、中、后三部分。前部為乘員席，左邊駕駛員，右邊為操作員，負責操縱車體前部安裝的主水炮系統。車體中部為滅火艙，布置有水箱和消防水管，內部是水和水合成泡沫滅火劑（AFFF）濃縮液，二者經過混合加壓后，從車頭部位的主水炮或消防員手持的消防軟管噴出進行滅火。另外，車體右側、操作員身后還有3個手提式鋼瓶滅火器，每輛航母消防車上的滅火材料都足以在后續滅火裝備和航母損管人員到來之前控制住火勢。車體的后部是動力艙，柴油發動機除了驅動車輛外，還負責向消防系統的壓力裝置提供動力。

艦上的消防作業，人員穿戴防護服是主要的也是必需的安全措施。除了常規的防火服外，照片中最“顯眼”的是銀白色防護服（一般稱為“消防隔熱服”），由仿鋁纖維織物制成，對輻射熱具有很高的反射率，耐高溫，保護消防人員、事故救援人員接近熱源時不會被酷熱、火焰、蒸氣的高溫灼傷。防護服一般都是近似連體式的，由褲子、外套、手套、防護頭盔或兜帽，以及過膝的靴子的尖部和底部都經過特殊安全處理的長靴等組成。損管隊員除了穿著防火服外，還頭戴呼吸面罩，這也是重要的防護護具。

“遼寧”艦上的消防設施除了消防車外，在新聞報道中還出現了“泡沫滅火系統”，也就是AFFF水成膜泡沫滅火劑。AFFF水成膜泡沫滅火劑主要由合成碳氟化合物表面活性劑物質組成，在美國航母上使用的AFFF滅火劑是6%的濃度，配比為6份濃縮劑加94份水，使用時性能最佳。AFFF水成膜滅火劑本身是無毒可生物降解的，也沒有腐蝕作用，但當與水按一定比例混合的AFFF預混合溶液就有一定腐蝕性了。AFFF水成膜泡沫滅火劑用于易燃液體火災滅火時，主要是通過AFFF泡沫快速覆蓋燃燒物、易燃液體，有效阻止氧氣與可燃物的接觸，阻止可燃液體蒸汽的外溢擴散。同時，泡沫中的水又具有冷卻作用。航母在飛行甲板、機庫甲板頂部及部分重要艙室內都設有AFFF消防噴淋系統（AFFF消防站），以便突發火情時能及時控制和撲滅大火。

另外，綜合媒體報道來看，“遼寧”艦上還使用了最新的“固泡沫滅火裝置”。據介紹，相對于噴射出含水量大的“濕泡沫”，不含流動態水的“固泡沫”，泡沫不易碎，能牢牢粘附在火體上，將火“粘死”、“壓死”，“固泡沫”能直接穿透火焰，射入火焰的根部和“心臟”部分，從三維方向粘壓火苗，使滅火效率提高10倍，用水量只有1/10，滅后沒有水漬污染。

在艦上撲滅油火時還需要AFFF水成膜泡沫滅火劑與“哈龍”滅火劑配合使用。“哈龍”（Halogenated Hydrocarbon）即非環型飽和烴類化合物的音譯名，化學名稱為鹵代烷，是一種鹵代烴。“哈龍”滅火劑，不僅滅火效率高，清潔、使用安全，而且可應對多種類型的火災。“哈龍”1301滅火劑超過以往任何一種“哈龍”滅火劑，使用時對人體的安全性也是最高的。“哈龍”1211和1301作為滅火劑都是較為理想的，不過因為鹵代烷的“哈龍”對地球的臭氧層有破壞作用，所以在應用上已逐步被替代。對于水面艦艇而言，海水是用之不盡的非常有效的滅火資源，但沒有混入泡沫劑或表面活性劑的海水，只能用于直接撲滅A類火災，在撲滅燃油引發的火災時一般不會使用。在艦上消防中，海水更多是作為冷卻劑，用作水霧和窄角射流，噴射到起火部位或設備上，噴向充滿煙霧的空間或區域可起到降溫的作用，保護消防人員免受高溫的傷害。

當然，航母上更少不了二氧化碳滅火器（雖然目前公開的“遼寧”艦畫面中沒有曝光），可用于航母上的B類和C類火災的滅火，可有效控制各類小火情，包括燃油、汽油、油漆和其它雜物的燃燒。二氧化碳作為一種干性非腐蝕的惰性氣體，比空氣重約1.5倍，噴射后的二氧化碳下沉并覆蓋燃燒物，有效稀釋和切斷支撐燃燒的氧氣與火源的接觸進而達到滅火目的。二氧化碳不管是氣態還是固態，都是非導電體，可安全用于撲滅由電氣設備引起的火災。只不過與其它滅火劑相比，二氧化碳的冷卻能力有限，不能將可燃物的溫度降低到燃點以下，復燃的可能性較高。還有，某些物質在燃燒后會產生供繼續燃燒所需的氧氣，或者化學性質活潑可與二氧化碳發生化學反應的鎂、鋰、鈦等金屬引起的火災，就不能用二氧化碳作滅火劑了。

另外，對于B類易燃液體火災的滅火，在美國航母上還有PKP（碳酸氫鉀，紫色K粉）滅火劑的使用。作為一種化學干劑型滅火劑，PKP與燃燒物接觸后，通過阻斷燃燒鏈來達到滅火的目的。不過PKP滅火劑是有一定腐蝕性的，因此避免用于電氣設備所引發的火災。對于D類可燃金屬引發的火情，PKP滅火劑也是無效的，加之滅火效果并不是很徹底，大量使用后分解物和反應物會對人員造成短暫的呼吸困難，所以，PKP要與上述的其它種類的滅火劑配合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