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楊
瑞士鐘表業自宗教改革時期起,因接納出逃法國的新教徒工匠而崛起,至今已400余年。因為缺乏礦產、港口和良田,瑞士人必須專注于需要投入很多人工精力才能完成的工作。但當時瑞士新教領袖將首飾、十字架、圣餐杯皆視為無意義的浪費而禁止制作,瑞士人只能專注于鐘表制造業。1800年前,鐘表一直是利潤豐厚的奢侈品,制作過程最需要耐心、精力和技巧,特別符合瑞士國情,因此逐步成為其主導產業。
歷史上的瑞士鐘表業至少遭遇多次嚴重的危機。第一次是19世紀末機器制表業的沖擊,當時的美國在鐘表工業中引入了全新的標準化生產和流水線作業方式,憑借規模效應迅速占領市場。一時間,瑞士在鐘表業的霸主地位似乎岌岌可危。但瑞士人用多功能手表和豐富的設計款式揚長避短,在美國大工業的沖擊下維護了自己的傳統和優勢。再加上世界大戰導致美國鐘表廠轉產軍用儀表,讓一直專注鐘表業的瑞士很快重新領先。
第二次危機更加劇烈,瑞士機械手表遭遇亞洲石英電子手表的挑戰。雖然電子表和石英表的發明者都是瑞士,但瑞士鐘表業低估了此技術的前景。然而日本卻在石英電子表領域取得突破,不但獲得了1967年世界鐘表大賽的勝利,還不斷降低手表的成本,對瑞士手表造成了致命威脅,一度使瑞士鐘表業從業人員下降到危機前的三分之一。面對危局,瑞士鐘表業的應對措施是一方面堅守傳統和品質,另一方面主動迎接潮流,應對轉型。瑞士堅持保留高檔機械表作為旗幟,但在堅持精益求精的同時挖掘其文化內涵和象征意義,用工藝和文化應對日本電子石英表的低價競爭。同時專門成立一家新公司Swatch,放下身段和日本在石英表領域展開競爭。1994年瑞士終于從日本手中奪回世界第一鐘表大國的寶座。
從瑞士應對兩次危機可以看出,瑞士鐘表業雖然對于新技術的反應總是慢了半拍,但是總能找到比較優勢,最終渡過難關。事實上,近年來瑞士手表面臨的真正威脅并非來自需求不振,而是來自智能手表。因為需求不振更多和經濟周期有關,而智能手表建立在互聯網技術之上,相當于一臺微型的可穿戴式電腦,具備極大的發展潛力,和傳統手表功能無法同日而語??梢灶A見的是,智能手表將對同檔次同價位的普通手表造成嚴重的沖擊,但未必會對瑞士鐘表業帶來太多影響。這主要是因為瑞士手表經歷了日本廉價石英表和電子表的沖擊后,已經成為高端手表的代名詞。和平均價格數千元的智能手表相比,瑞士手表出口產值的三分之二都是由單價2萬元以上的手表創造的。瑞士手表高質高價的背后是消費者對歷史傳承和精密手工工藝的認同,智能手表作為快速更新換代的消費性電子產品很難對作為奢侈品和身份承載符號的瑞士高端手表造成直接挑戰。更何況,瑞士鐘表業也不會面臨智能手表的風潮坐以待斃,已經有多個瑞士手表品牌發布智能表帶,保留傳統手工制作的手表表頭,再次體現出堅持傳統和適應未來的統一。因此,未來我們更有可能看到瑞士手表的智能化,而非智能手表取代傳統瑞士手表。
今年,“工匠精神”成了熱門詞,科技部部長萬鋼說,工匠精神實際是一種敬業精神,就是每個人對所從事的工作鍥而不舍,對質量的要求不斷提升。瑞士鐘表業是工匠精神的代表恐怕并沒有爭議,從瑞士應對19世紀以來三次鐘表業沖擊的經驗來看,整個行業保持專注和精益求精是工匠精神能夠創造最大效益的保障。
(選自《南方都市報》2016年9月9日,有刪改)
本文敘述部分和議論部分可作為寫作素材進行儲備,從瑞士手表的發展史可以看出,做任何事情都會面臨機遇和挑戰。從由于自然條件限制只能選擇專注鐘表事業,到經歷競爭危機,再到智能手表的出現,這些對瑞士手表既是機遇又是挑戰。機遇總是帶著挑戰,而挑戰成功就是機遇。專注鐘表事業,產業轉型,將傳統與未來統一,瑞士手表完成了一次次挑戰,最終將難關變成了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