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門心思鑄輝煌

“四人幫”被粉碎以后，我曾參與策劃了臺里的一系列文藝演出活動，錄制了大批的優(yōu)秀節(jié)目。1984年10月，我聽說東方歌舞團朱明瑛會唱京韻大鼓，還是跟駱玉笙老師一板一眼學的，立刻聯(lián)想到：文藝界的許多明星、大蔓都會客串節(jié)目，要是能舉辦一次“客串藝術欣賞會”在春節(jié)期間播出該多好。我把自己的想法和老組長王決說了，他很支持。他說：“你的想法很大膽，也很新穎，要是搞好了，將是明年春節(jié)的重頭戲。可有一樣，你既要組織演員，還要拉贊助，怕是來不及了，建議你找找多年的合作伙伴，河北臺文藝部的呂秋義商量商量吧。”我一想，對，一個積極性，不如兩個積極性，就立刻打電話給呂秋義。秋義一聽，這個創(chuàng)意很好，馬上跟部里匯報。他的回應是那么干脆：“老陳干吧！河北臺文藝部支持你。你們主辦，我們承辦，到河北來吧。”

心里有數(shù)了，我開始摸底，排隊。電影界的反派演員陳述、方輝、李林、于飛都會說相聲。北影的老演員凌元、李唐會自編自演小品。天津的電影演員郭振清曾經(jīng)說過傳統(tǒng)相聲《賣估衣》。評劇演員馬泰會唱京劇和單弦。京劇演員張春孝、劉秀榮會唱黃梅戲。劉長瑜會唱歌。以說評書《岳飛傳》而廣為人知的劉蘭芳會唱京東大鼓。廣播說唱團的曲藝演員劉慧琴曾在中央音樂學院學習六年聲樂，歌唱得不錯。電影《高山下的花環(huán)》里扮演梁三喜的呂曉禾會表演小幽默。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我起草了《關于舉辦全國文藝群星客串藝術欣賞會的報告》，送到文藝部，文藝部又轉送中央臺。臺里很重視，決定用中央臺的名義來主辦，由河北臺文藝部來承辦。我把這個情況通報河北臺文藝部，河北電臺很重視，決定以臺里名義承辦。他們提出一個要求，即欣賞會必須有朱明瑛參加，并掛頭牌。理由是有她參加好爭取贊助支持，就可以在能容納 8000多人的河北省體育館里多演出幾場。

朱明瑛影響力非凡，地位與現(xiàn)在的劉歡、汪峰差不多，一般人根本接觸不到，更不用說邀請她演出了。王決的兄弟王犁在東方歌舞團當副團長，通過這層關系，我找到了朱明瑛并向她說明來意，邀請她參加演出。她當時并沒有表態(tài)，只是一個勁兒地同我探討藝術方面的問題，我們談得很投機。當她說道：“一個中國演員在外國演出，如果只會演唱外國歌曲，而不會表演為外國人所喜歡的包括曲藝在內的中國傳統(tǒng)藝術，是不足的。我有意識、有步驟地學習中國傳統(tǒng)民間音樂、曲藝選段、越劇、粵劇、滬劇、錫劇、龍江劇、曲劇等唱腔，就是為了充實自己，進行藝術積累來彌補這一不足。”聽到這兒，我來了情緒，說：“看來你在藝術上很有見地，很有追求，這么著，我給你寫篇文章，叫《朱明瑛的心愿》你看怎么樣？”她說：“好哇，你寫吧，什么時候寫好了，我拜讀。”過了幾天，我把寫好的一篇千字文送到她手里。她看后連聲說：“好，好，你把它發(fā)了吧！”沒過幾天，這篇文章在《北京晚報》、天津《今晚報》、上海《新民晚報》上都登載了。她非常高興，跟我說：“我正在辦出國手續(xù)，本不想?yún)⒓邮裁囱莩隽恕Ｅ錾夏氵@個懂藝術的，又熱情、又實在，是個干事業(yè)的人，客串欣賞會這個演出我參加了。歌曲是現(xiàn)成的，有伴奏帶。京韻嘛，你幫我請?zhí)旖蚴星噲F的馬滌塵伴奏我就踏實了。”我還能說什么呢，滿口答應就是了。

我把朱明瑛的情況告訴河北臺，接著便是逐個落實其他演員、定節(jié)目。針對郭振清沒搭檔的情況，我特請口清字正的北京軍區(qū)戰(zhàn)友曲藝隊的老相聲演員姜寶林給他量活。劉長瑜沒有新歌，我支持她請施光南譜曲新歌《靜夜思》……

演出時間定在1985年1月5日至9日五天時間。這之前，河北臺已在體育館裝好臺，做好了迎接北京、天津、上海、沈陽各位明星的各項準備，并把下榻地點定在河北賓館。誰知隊伍一到，問題暴露出來了。都是名家大蔓，誰先，誰后，誰開場，誰大軸，節(jié)目出演順序成了難題，舞臺監(jiān)督王決犯了難。我讓王老不要著急，臨時召集了方方面面的人員，參加演出預備會。會上，我把搞這次晚會的初衷告訴大家，并說這是中央電臺的春節(jié)節(jié)目，一定要保質保量，哪個節(jié)目錄不好都不行，因此節(jié)目要輪換著演。第一天開場的，第二天就要安排到第二場或第三場，以此類推都要照顧到。今天是第一場演出，我們沒經(jīng)驗，不知怎么排好，希望大家理解支持我們。我這么一說就等于把問題說開了，擺平了。最后，我宣布舞臺監(jiān)督由德高望重的曲藝家王決先生擔任，首場演出的順序就由他來安排。就這樣，事情竟然順利地解決了。

明星往往有自己的嗜好。比如：郭振清嗜酒如命。他提出來，酒要頓頓管夠。我同他說：“郭老師，按說您的生活習慣，我們應當尊重，可是面臨演出，我們更應當尊重8000名觀眾，假如您喝酒嗓子啞了，或出現(xiàn)什么閃失，我沒辦法對觀眾交代。改日演完了，我陪您喝個夠，來他個一醉方休怎么樣？”他聽了，攤攤手，意思是同意我的意見。

首場演出很重要，河北方面非常重視。省委書記高揚、副書記高占祥以及四大班子的主要領導都出席了。中央臺臺長楊兆麟致開幕詞。北影的著名導演、客串藝術欣賞會藝術顧問謝添也講了話。

演出開始，為電影觀眾所熟知的演員郭振清、陳述、于飛、凌云客串合說了相聲《賣估衣》《配音與方言》《電影名家》。馬泰、劉秀榮、張春孝、劉長瑜等串演了京劇《淮河營》、黃梅戲選段《夫妻雙雙把家還》、歌曲《靜夜思》。曲藝演員劉慧琴客串了歌曲《在希望的田野上》、豫劇《朝陽溝》選段。評書名家劉蘭芳表演了京東大鼓。北影老演員李林、方輝，創(chuàng)造生動喜劇形象的電影演員凌元、李唐向觀眾奉獻了自編自演的小品《電影雜學》《考試》。在《高山下的花環(huán)》中成功扮演梁三喜的沈陽市話劇團中年演員呂曉禾表演了饒有趣味的小幽默《一個講解員》。他們的精彩表演博得了觀眾陣陣掌聲。

朱明瑛是晚會發(fā)起的媒介，也是大主角。由于偶然的中毒性痢疾，她遲到了兩天，第三天帶病登場，連唱三曲，四座皆驚，贏得無數(shù)叫好聲。怕她體力不支，晚會放了兩段她唱歌的錄音。然而觀眾耳朵最靈，聽出來了，結果硬不讓她下場，只好由主持人代表朱明瑛致歉保她下臺。回到休息室朱明瑛十分難過，一再向舞臺監(jiān)督要求重唱這兩首歌。她說：“我從沒這么難堪過，真想給在場的觀眾跪下了。”她邊說邊孩子氣地扔掉了錄音帶，說“再也不要它們了”。在告別演出會上，朱明瑛演唱了精彩的京韻大鼓，又一鼓作氣唱了九首歌。熱情的石家莊觀眾圍在演員休息室門口，定要見她。人流使汽車無法開出，結果調了兩個連的武裝警察開路，才使演員們得以返回駐地。

演出的空前成功，令少數(shù)人覺得有利可圖。省體育館的領導為利益驅動，私下拉攏演員，準備另搞一攤。他謊稱電力設備需要維修，想撤掉閉幕式的演出。得到呂秋義的報告，我感到事態(tài)嚴重，馬上找到省委副書記高占祥匯報，請他過問。高占祥同志馬上通知召開協(xié)調會議，特意把體委主任也找來了。會上他指出由中央臺主辦、河北臺承辦的“客串藝術欣賞會”非常成功，演出要善始善終，日程不能隨意變更。他特意介紹道：“當團中央書記的時候，我就和陳連升同志合作過。我們組織過‘戀愛婚姻‘道德風尚‘法制漫談等主題的文藝演出。我們是好朋友，你們支持他，就是支持我。”高占祥同志的話刺得體育館館長臉上發(fā)燒，他冷不丁過來擁抱我，連聲說：“我們也是好朋友，好朋友，我們一定協(xié)作得好好的。”

“文藝群星客串藝術欣賞會”在石家莊連演五天，觀眾達四五萬人，全國二十多家宣傳單位宣傳報道了這臺“吹拉彈唱非專擅，滿臺生輝妙趣多”的生動晚會。1985年中央電臺春節(jié)節(jié)目“喜游空中大觀園”中播出了五場演出的精華。后來，吉林省長白山音像社出版了演出的錄音，廣播事業(yè)創(chuàng)建45周年紀念冊上還專門刊登了演出的四幅劇照。

“文藝群星客串藝術欣賞會”的成功，是中央臺和地方臺通力合作的結果，在文藝廣播史上，應留書一筆。作為策劃者和組織者之一，我感到自豪和欣慰。愿我們都出力，為廣播再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