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里越來越美好

那是多年前的一個下午，我坐在家里，突然間萌生出一個想法，我能不能學門樂器？因為之前看的幾部電影都跟吉他有關，跟鋼琴、口琴有關。口琴沒法學，因為學的時候不能唱，鋼琴又大又貴，就算了，吉他我覺得可以。

其實直到上大學，我才開始真正成長。我們宿舍有六個人，每個人都有一技之長。我的上鋪是一個對哲學很感興趣的人，大一時就看黑格爾。另外一個同學不停地學語言，學英語、日語、法語、德語等，當我們做閱讀理解時，很難讀懂的地方，他卻暗暗點頭說這人的文筆不錯。也就是說，很多人有自己的特長。

我也參加一些歌唱比賽，基本上成績都很好，但那些鼓勵隨著畢業煙消云散。我畢業之后去了廣電總局，當了一個網絡工程師，帶著像今天的朋友們一樣的熱情去工作，結果天天拎水，接人送人，還有一些熱心的老大姐，老給我介紹女朋友什么的。那個環境讓我感覺苦悶，因為我找不到自己的成就感。

在困惑的時候，大學的校友盧庚戌找我，說李健，想不想一起Ⅱ昌歌？我說去哪兒Ⅱ昌。他說自己當歌手啊，咱們自己可以出唱片。我覺得這可以讓我迅速逃離朝九晚五的生活，但是沒人告訴我，當歌手剛開始是不能賺錢的，是無法生存的。我很沖動地辭掉了工作，家里根本不知道這回事兒。

好在我們運氣還不錯，因為當時清華的兩個畢業生成立一個歌手組合，很受關注。我們不久就紅了，去各地做節目。然而，讓我為難的是，做一個歌手應該有的訓練我都沒有。我記得有一次參加頒獎典禮，跟我們同臺的是F4和陳冠希。他們的人氣特別高，又帥，結果我就很緊張，唱歌時跑調了，看見孫楠和田震在觀眾席上沖我倆笑。

我覺得音樂是特別有趣的東西，不能對它含糊。我的唱片里面，一定要有自己喜歡的歌。可能某些歌別人會質疑，就像《傳奇》一樣，當時是一首那么慢的歌。2003年、2004年是一個很中國風，很電子，很R&B的時候，《傳奇》太格格不入了，但是我喜歡，沒有人聽，沒有人看好也沒關系。

做這行的人應該淡化歌手、明星這些身份，你老抓那些東西會很痛苦。你總在比，永遠會有人比你更帥，永遠有人會比你運氣更好，其實你需要的就是讓自己逐漸強大。這個強大也是需要很多機緣的。像春晚、像歌曲被王菲選唱這樣的機會，我很難說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但是這樣的機會給我的時候，我只有一首《傳奇》是不行的，我必須有很多作品。所有的積累，可能就是為一個機會準備的。

張愛玲說成名要趁早，但我覺得成名應該晚一點，尤其是做歌手這行的人。因為一旦成名之后，你的時間就會越來越少，你新積累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少。

這條路充滿了變數，你面臨的問題一個接一個。沒成名的時候，別人會鼓勵你成名，成名之后，也有人問你：接下來怎么辦？你如果輕易地被所謂的名利擊倒，那就太脆弱了。

我不會說教，只是分享自己的一點兒生活經驗。面對那些所謂權威、顯赫的人，你不要太害怕，因為他們也走過你今天的路。有多少所謂的閃光，就有多少灰暗的時刻。任何時候都應該看清自己，別覺得自己那么渺小，也別覺得自己那么偉大。

時光是一個收集智慧的背囊，每個人都會因為它的存在而越來越美好。